軍議散了,眾人走了出去。
李海毅猶豫了一下,問道:“倫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楊子倫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小海王,你怎么變得這么客氣了?”
“你前面不是說填鴨式教育沒用,不得給我們解答問題了?所以,我不敢直接問。”
“呵呵,那是說,當我給你講解之后,你們得自己去思索更細的東西,不能我把飯嚼爛了,再吐出來喂到你們嘴巴里。”
旁邊的樊思成點點頭,盡管倫哥這比喻有點讓人惡心,但道理是這個道理。
李海毅立刻問道:“倫哥,莫大江說的里應外合,你真的相信他會這樣做?”
楊子倫笑著點點頭:“既然這個計劃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我自然就相信他。”
“倫哥,為什么呢?”
“小海王,你相信莫大江他們,已經是真心的投降了嗎?”
李海毅搖搖頭:“倫哥,這個實話說,我不知道。”
楊子倫吐出一口煙霧:“小海王,我相信。”
“倫哥,為什么呢?”
“小海王,因為他們并不是沒有選擇之下的投降,當時,我給了他們自由選擇的空間。”
“倫哥,可是他們也可以選擇假投降啊。”
“小海王,選擇假投降,一般來說就兩個目的。”
“一是先保住性命再說,二是靜待機會反戈一擊,小海王,沒錯吧?”
“倫哥,你說得對。”
“當時,我并沒打算殺他們,他們不投降,暫時也無性命之憂,對吧?”
李海毅點點頭。
“這就排除了他們是為保住性命而投降,那另一個可能就是,他們在尋找機會,等待反戈一擊了,對吧?”
“倫哥,是的。”
“那我們先往最壞的方向去猜測,莫大江派人跟建南郡勾連,不但將我軍的情況全部告知對方,還將大炮的秘密也暴露給他們。”
“然后,他們再假意騙我們里應外合,其實真正計劃是和建南郡的軍隊聯手,將我們圍殲在城下。”
“倫哥,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該怎么辦?”
“小海王,既然是里應外合,那我們就不必派出大軍,只需要將前鋒營和修行者突擊隊派出。”
“他們戰力強,同時規模小,見機不對,可以立即撤退,那巫族的計劃豈不是就不攻自破?”
原來倫哥心里早有對策,李海毅再次點點頭。
“可我們往好的一邊去猜測呢,請問莫大江、莫君瑤這么做,對他們自己的好處在哪里?”
“倫哥,他們一邊阻擊了我們對建南郡的進攻,一邊又可以帶隊回歸巫族了啊。”
楊子倫笑著問道:“那然后呢?”
“......”李海毅無語。
他想不出然后會是什么,的確是回答不出來。
“小海王,我告訴你,第一個然后是,莫君瑤丟失巫族圣蟲,氣海被廢,你覺得她還能繼續當巫族圣女嗎?”
李海毅搖搖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個然后是,莫大江丟失羊柯郡不說,現在也成了廢人,他還能繼續當巫族長老嗎?”
李海毅再次搖頭。
“還有請問:莫君瑤該如何向巫族的高層解釋,她在羊柯郡城下喊降的行為?”
“莫大江親自組織人,砍掉了羊柯郡巫族男子五千只手掌,他又要如何對高層解釋?”
李海毅心中頓時明了,為何楊子倫當初要他去監督由莫大江組織砍手,還要莫大江動手砍第一只的緣由。
楊子倫笑道:“小海王,嚴格的說,他們已經向我們交過投名狀了。”
“所以,他們再叛回去,對他們個人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而我既承諾不濫殺巫族,又承諾平定叛亂后,保持他們的地位,他們何苦要再叛?”
李海毅訕訕地說道:“倫哥,你平時不總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么?”
楊子倫笑了:“小海王,你這么想也沒錯,這不怪你,今天我就再教你一個知識吧。”
李海毅頓時大喜:“倫哥,您說。”
他不知不覺間對楊子倫用上了敬語。
樊思成也趕緊靠得更近一步。
“小海王,皈依者效應,或皈依者狂熱,這個詞你知道嗎?”
李海毅立即搖搖頭,這壓根就沒聽過,怎么可能知道。
“小海王,這指的是后加入某一陣營的人,他們往往會更加主動地表現自己。”
“他們甚至會比我們的自己人,對本陣營還更加的忠誠、更加的狂熱。”
“在進攻原陣營的時候,他們下手甚至比我們還要狠。”
李海毅很納悶:“倫哥,他們為什么會這樣呢?”
“小海王,形成這種心理的原因很多,比如為了在新陣營立足,為了體現出他們的價值。”
“通過加倍示好來獲得新陣營認同,證明與過去徹底劃清界線,以及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等等。”
“小海王,你看今天,莫大江就主動提出他弟弟也是長老,可以和我們里應外合的建議。”
“可莫大江還沒見到他弟弟,怎么就能肯定他弟弟會里應外合?”
“一般來說,降將第一次主動提出來的建議,如果沒把握,他是不敢提的。”
“所以,他敢這么說出來,必然是心中有底的緣故。”
“倫哥,莫大江怎么心中就有底了呢?”
楊子倫頓時笑了:“我猜莫大江啊,他早就在心里盤算過無數次,該如何為我們立功了。”
“小海王,學會了這些,以后你面對敵人時,就會有更多的手段來分化他們,明白了嗎?”
李海毅頓時悟了,他和樊思成對視了一眼,兩人拼命地點頭。
皈依者效應,是這么個意思,還可以這么用,這真是學到東西了。
此刻,李海毅心中大為感慨,覺得父親還應多欠楊子倫兩個人情才對。
可惜自己不是女的,也沒有漂亮的姐姐或妹妹可以介紹給倫哥、以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
咦,那自己有沒有漂亮的堂姐堂妹、表姐表妹呢?
......
建南郡。
巫族九長老莫大河拿著一封信,一邊看,一邊手在劇烈地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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