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木匠黑著臉把李芹拉起來，壓低了聲音：“別鬧了，走到這一步，還不是你自找的。！”
他本來沒想找裴鳶然說情，可實在是受不了李芹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才進城，打算在木匠一條街看看，能不能做生意，沒想到真的遇到裴鳶然。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圍著他們了。
見李芹挺著大肚子跪在地上，自然而然把她當成弱勢一方，對著裴鳶然指指點點。
裴鳶然挺直脊背，面不改色，“圖紙本來就是我畫的，我們簽了文書，我只收前面兩百個嬰兒車的三成收入，后面都是你們的，對吧？”
“是你舍不得兩百個嬰兒車的三成收入，吵著撕毀文書，對吧？”
“我也沒有說，你們就不可以做嬰兒車了，沒問題吧？”
裴鳶然接連甩出三個問題，周圍指指點點的人就看懂情況了。
“合著這小姑娘沒欺負人，是被這一家子賴上啊！”
“我看這小姑娘面相好，不是壞人！”
“這年頭挺個大肚子往地上一跪，就得什么都聽她的了？真不要臉！”
“……”
路人議論紛紛，指著李芹竊竊私語。
李芹漲紅了臉，蹲在地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們可以繼續做嬰兒車賣給別人，也可以做其他東西，也別管我把圖紙給誰了，我的東西，我愿意給誰就給誰！”
說罷，她摸了摸孫小小的頭發，道：“小小乖，阿鳶姐姐回家了，就不跟你玩了。”
孫小小已經能聽懂別人的指指點點，也明白娘親這樣對裴鳶然不好，怯生生地點了點頭，“阿鳶姐姐再見。”
李芹見撈不到好處，蹭的站起來，抓著孫小小的胳膊說道：“再什么見啊！這種狠心腸的人，一輩子都別再遇到了！”
孫小小咬著嘴唇，眼眶微紅。
娘親以前對她挺好的，可有了弟弟以后，娘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對她再也沒有以前那么溫柔了。
孫木匠見女兒受委屈，沉著臉把女兒抱在懷里，道：“你跟孩子較什么勁！阿鳶姑娘對小小難道不夠好？之前本來就是我們做得不對，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不聽你的！”
說完，孫木匠抱著女兒就走，剩下李芹站在原地，被路人指指點點。
李芹漲紅了臉跟了上去，“你等等我，我肚子里不是你的種是不是！”
孫木匠黑著臉等了她一會，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還是沒狠心，扶著她一塊走。
等一家三口離開這條街，裴鳶然才從跟街頭拐角處探出頭來。
以前感覺李芹人挺好的，怎么來了京城，人就變了這么多。
她一手搭著嬰兒車，一手捏了捏眉心，準備打道回府。
誰知剛走出街口，就遇到了一個熟人——福月公主。
她眉心跳了跳，看福月公主的裝扮，就是普通小姐的裝扮，身后跟著一個丫鬟，兩個小廝，應該是悄悄出宮玩。
她立刻轉身穿進另一條街，跟福月公主錯開。
福月公主上次信口一說就要毀她的容，她不想跟福月公主碰面。
萬一這次她又不高興，要毀了她的臉咋整。
裴鳶然心事重重地穿過這條街，準備買點調味料就回去了。
誰知一轉彎就對上福月公主那雙笑吟吟的眸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
“福……”
福月公主眼神一凜，“我就是出來轉轉，沒想到能遇到裴大夫啊。”
這是不想讓她報出公主的身份。
裴鳶然心中明了，清淺一笑，“我出來隨便逛逛，給家里添置點東西，沒想到運氣這么好，竟能遇到小姐你。”
聞言，福月公主輕嗤一聲，“你真的覺得你運氣好？那你剛才看到我，躲什么？”
裴鳶然頭頂飄過幾條黑線。
剛才反應那么快，還是被看到了。
難受！
“裴大夫怎么不說話？”
福月公主眼神微冷，只直直落在她身上。
聞言，她微微一笑，“剛才想到有點東西還沒買，就來這條街買，這邊便宜。”
“更便宜？”
福月公主眼底滿是不屑，“你這個大夫怕是沒少收銀子，難道還缺錢不成？”
“有銀子跟揮金如土是兩回事，我們一家是逃難來的，在生活上自然節省一點。”
這話一出，福月公主眼底盡是不屑。
“這樣啊，那裴大夫真是受苦了。”
福月公主說著，話鋒一轉，“聽說楚世子今天身體不適，可有好轉啊？”
她眼底閃過一抹疑慮，見福月公主沒耐心等她答復，立刻道：“世子身體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嗯，好好調理世子的身體，他將來是要娶我的，你若是能保證他身體康健，我可以讓你入太醫院，若是你有能力，我也不介意幫你一把，讓你成為太醫院的院首。”
福月公主這話說得，口氣不可謂不大。
大姜從未有過女子入太醫院當太醫，更別說女院首了。
“怎么？沒自信？”
福月公主眸底帶著幾分淺笑，“其實你也不用害怕，誰說女子生來就不如男子呢？有的男子就是廢物，有的女子也能力出眾，只不過是被世俗桎梏了。”
說著，福月公主上前一步，跟她拉近距離，“倘若你愿意，我，可以讓你坐上那個位置。”
裴鳶然忽地一笑，“太醫院院首，的確是個很吸引人的位置。”
福月公主眼底帶著幾分得意。
她就知道裴鳶然這種身份低微的人聽到這種誘惑一定會心動，只要裴鳶然有能力，她也不介意真的幫裴鳶然坐上太醫院院首的位置。
畢竟，太醫院院首跟一個小小太醫相比，好用多了。
“可是。”
裴鳶然話鋒一轉，笑吟吟地看著福月公主，“我從小自由散漫慣了，要是進了太醫院，各種條條框框肯定會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更別說幫貴人分憂了，還是算了吧，當個小大夫也挺好。”
福月公主好看的眼睛頓時閃過殺氣，冷冽地看著她，“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裴鳶然不卑不亢地搖了搖頭，“我的志向，不在深宮大院里面。”
福月公主見她如此坦蕩，倒是高看她一眼，道：“你倒是不一樣，可惜啊，我喜歡有野心的人，裴大夫不是這類人。”
“楚世子，是這類人。”
裴鳶然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被福月公主的話影響到。
“也罷，你安心給世子調理身體就好，你這是什么東西？”
福月公主看向她身邊的嬰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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