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當初張里正沒讓他們一家住進去，算是做了好事了。
光是修好這院房，都要花不少銀錢了。
“嘖嘖！”
許大娘搖搖頭，新來的老李家人多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只能住下了。
裴明和李月仙并未在意許大娘的話，兩人一進院子就各自找事做了。
李家大舅已經挖了不少泥巴回來，堆在院子里，混著砍成小段的干草，用來填補院墻。
還有翻新房頂的瓦片，也被李家二舅和三舅買回來了。
一大家子在院子忙得熱火朝天。
而裴家其他人在家，也沒閑著。
二嬸張芬芳在院子里轉來轉去，還是想在院子中間挖一個小水塘，二叔正在收拾院子里的雜草，一聽她這話，無奈道：“想一出是一出，咱們哪有魚啊！”
“你懂個屁！我這叫未雨籌劃！”
張芬芳兩手叉腰，狹長的眼睛里藏著幾分精明得意。
可旁邊的裴江蘺一聽，噗嗤笑了，“娘，你真笨，那叫未雨綢繆，我都知道！”
張芬芳好不容易拽一個文縐縐的詞，就被小兒子笑話了，氣得挽起袖子就要揍他，道：“嘿喲喂！你個臭小子，敢笑話你老娘啊！”
裴江蘺嚇得哇哇大叫，飛快跑到裴空青房門口，撲進裴空青懷里，“青堂兄，我娘要打我，你快救我啊！”
裴空青笑著摸了摸他的發頂，道：“叫你笑話二嬸！”
“就是，臭小子你別以為你跟你堂兄湊一起我就不揍你了！”
張芬芳作勢就要揍裴江蘺。
裴空青連忙擋在母子倆之間，護著裴江蘺可憐的小身板，道：“二嬸別生氣，改天讓他好好練字，就當罰他了！”
“啊？！”裴江蘺驚呼一聲。
張芬芳一聽這話，眼睛滴溜一轉，“還是空青你有辦法，讓這臭小子寫字，才是最大的懲罰。”
聽了娘親這話，裴江蘺就知道自己練字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一臉絕望地看向裴空青，“青堂兄，你故意的！”
裴空青笑得像只得逞的狐貍，“叫你不愛學還臭顯擺！”
家里幾個男孩，就大堂兄裴羽涅和小堂弟裴江蘺腦子最靈光，雖說裴羽涅和裴川柏之前都讀書識字了，裴川柏卻遠遠趕不上裴羽涅的學識，他寧愿跟著他老子殺豬。
“哥，你還好意思說江蘺！”裴鳶然把大寶小寶哄睡著，就聽見裴空青笑話裴江蘺，出聲揶揄。
裴江蘺滿臉寫著不服氣，見她出來了，連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裴空青看著面色還有些蒼白的妹妹，幽幽嘆了口氣。
妹妹身上有傷，他不能跟妹妹爭，不然氣著妹妹，對她傷勢恢復不利。
裴空青連著默念三遍，隨后還是忍不住，道：“又不是只有讀書一條出路！”
裴鳶然摸著下巴，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哥你說的也對，不過眼下你的心愿恐怕還實現不了。”
她說的是裴空青想要參軍，建功立業的事。
裴空青也知道家中情況，心知現在要走是不可能的，幽幽嘆了口氣。
“哥，好飯不怕晚，好男兒多等幾年，也無妨！”裴鳶然見他目光暗淡，上前拍著他肩膀安慰道。
剎那間，裴空青心中郁悶一掃而光，格外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能不能跟著青堂兄一起？”裴江蘺揚起腦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期待。
裴鳶然噗嗤一笑，正要開口，張芬芳和裴平的爭執就打斷了他們的話。
“我娘想在院子里挖個小水塘子，養魚。”裴江蘺在旁邊看得嘖嘖嘆氣，“要是真的養了魚，能吃多久啊？二哥肯定天天偷吃，哎喲！”
“裴江蘺，誰教你在背后說我壞話的！”裴川柏一個爆栗打在裴江蘺腦袋上，眼底帶著幾分威脅。
裴江蘺心虛地笑了笑，“二哥，我就是隨便說說。”
兄弟倆在拌嘴，二叔二嬸還在爭執，裴鳶然仔細看了院子，清了清嗓子，道：“二嬸，現在天冷，估計挖了水池子，下了雪也要結冰。”
“就是！”二叔裴平拔出一些漏網之草，道：“眼下還只是初冬，不是最冷的時候，聽說京城每年寒冬滴水成冰，能凍死個人，你在院子里挖個池子，把魚扔進去，冰鎮啊！”
“那……”
張芬芳戀戀不舍地看著院子中間的空地，“空了這么大一片，就這么空置著，怪可惜的。”
裴鳶然又笑了笑，“冬天不能養魚，咱們可以等來年開春再養，這塊地松一松，能種點菜。”
“這可以！”
張芬芳眼睛一亮，她正愁家里沒菜可吃呢。
裴平見她答應了張芬芳明年挖塘子養魚，還有些猶豫，道：“阿鳶啊，那明年冬天了咋辦啊？”
“那咱們就在池子里種蓮藕，養魚，冬天留在塘子里，來年又能繼續長。”
“就是，你個榆木腦袋能想到啥啊！”
張芬芳高興得很，見丈夫還在挑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們院子不算小，不過他們剛搬來，沒啥東西，院子也沒有鋪石板，就是一大片泥地。
裴鳶然思來想去，把院子分成了四個區域，中間用石板分開，也能成一條路，免得下雨天踩了一腳的泥。
她跟裴平說了自己的想法，還指出她想留一小塊種藥材。
裴平夫妻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作為第一個支持她在院子里挖池子養魚的人，張芬芳還很爽快地劃了一大塊區域給她種藥材。
“阿鳶你想種什么盡管種，二嬸也能幫忙！”
“那我可不跟二嬸客氣了啊！”
“你這話說的，咱們一家人客氣啥！”
張芬芳嘿嘿一笑，怪高興的。
幾人商量好后，就打算把昨天修整房子剩下的雜物收拾干凈，好好拾掇一下小院，卻聽見隔壁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裴鳶然拔草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接著李家大表哥李霖之就神色匆忙地跑了過來，道：“阿鳶，快去瞧瞧，張貴叔摔傷了，腿上扎了好長一根木頭！”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馬跑了過去。
剛到院子口，她就聽見張貴痛苦的呻吟聲。
“現在可怎么辦啊！”張里正看著自家侄兒臉色慘白，急得團團轉。
“別著急，這木頭可以拔出來，就是要止血，一會我女兒來了，跟我一起配合，張貴定然沒事。”
裴明一邊說，一邊細致地檢查張貴傷勢，心知這木頭扎中的位置不好，稍有不慎就會引起血流不止。
他的心也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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