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唐奇譚 > 第四百九十四章 逢故
  當然了,得益于這場天穹之變,可達鴨的后半生,總算是有所著落了。或者說在歷經了一堆雞飛狗跳變故后,他總算對某位偶遇同行的小女子看對了眼;雖然對方是廣陵王之女并非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根據阿姐在床幃溫存之際,所透露出來的只言片語;無論身為長兄的裴務本,還是作為老父親的裴家主;都已迫不及待要將這事給敲定下來了。因此,江畋受邀裴府過年也有掌眼和撐腰之意。

  要知道,對方畢竟是宗室,雖然是個長期不問事的富貴宗室;但是天然的立場就在那里。但唯獨在婚姻這件事情上,彼此兩家幾乎是快刀斬亂麻的將婚事定下來;就是唯恐中途再有意外生變什么。

  因此,江畋在京的這段段段時間內,兩家基本已經走完了“三聘六禮”中的聘書、迎書以及禮書;直接進入了納吉的環節了。或者說不知為什么,在天穹之變后京中結婚的人家,一下變得多起來。

  光是江畋所知的楊肅、夏姬白等人,都被家門安排了接親的對象。就連一直仗著自己的庇護,而名正言順宅在地下分部,享受手工鍛造之樂的耿率,也不免被人騙回家去,逃不過相親的當頭一刀。

  然而,就在江畋秘密離開長安的同時;在長安城西南的名勝——灞橋的折柳茶亭內,也迎來了一場相當低調,但又隊伍規模不小的送別儀式。在喜慶歡快的鼓吹彈唱聲中,內里卻是沉默相對無言。

  而身為四門館學士、京大訓導沈逸致,滿臉無奈的看著,被恩旨賜予郡主身份,而特許以皇室宗親的碧襦大裳的嫁衣;而盛裝打扮、滿頭珠翠搖曳鋃鐺,美艷不可方物的妹妹沈莘道:

  “你……此去,千萬,好自為之,不要再率性而為了。畢竟是她人之婦。日后還會是他人之母……”

  “那兄長,你答應我的事情呢?”滿臉濃妝脂粉而看不出本來表情的沈莘,卻是左右顧盼著突然問道重點道:“你明明答應了為我傳話;但是……為什么,都就沒有看見人呢?”

  “小妹!……妹子啊!我從小到大,為伱善后收拾的還少么;但是既然應承你,又可曾食言過?”然而沈逸致卻是有些急了,連聲道:“但是今日不同往常,他的身份地位,已經不是為兄可比。”

  “除最初上門拜謝之外,如今就算我要打聽他的行蹤,也不是那么輕易之事。反而愚兄還受了臺省的警告;若不是還有過往淵源在,只怕難以解釋過去。更何況,如今的京城早就是是非之地了。”

  “無論如何,你能籍此離開京城總是好的,接下來,沈氏自怕也難以獨善其身了。”沈逸致又嘆息道:心中卻暗喑這是自己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小妹陽奉陰違;他的確投書了卻走正式渠道。

  這樣,依照國朝官員的那些稟性,最少也要好幾天之后,才會輾轉送到衙門去。等到時候,只怕小妹都已經登船放流大江而下了。就算從小就古靈精怪的她,中途想要作怪反悔,也沒多少余地了。

  “因為,我們姓沈么?”然而,沈莘卻冷不防開口道:“所以,又很多東西都要不得不放棄,或是退避三舍?,為此還要在游園會后,忙不迭將我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外藩去……”

  “沒錯,正因為我們姓沈;曾經夾在天家與勛臣之間,那位圣人太后的親族。”沈逸致卻是苦笑的搖搖頭道:“在一些事態上,就更不能率性而為;我知道你心思,但當下更不能與裴氏起嫌隙。”

  “聽我一句勸妹子,家里頭從下對你的寬縱,一次次為你善后,不就是為了這一天?”沈逸致又苦口婆心道:“就算是救命之恩,同樣也有許多種報答的方式,為什么就要認準他一個不放手了。”

  “兄長,我恨她……”沈莘突然開口道:“從來都沒有這么恨過。”

  “什么?”沈逸致聞言一愣,隨即又滿臉無奈道:“小妹,這話不能亂說啊!小心隔墻有耳……”

  “難道不是?”沈莘卻是滿臉寒霜道:“為了成就和維系她一個女圣人的大好名聲;哪怕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就連我們這些沾親帶故的后人,也依舊要為之謹小慎微、兢兢業業的繼續受累。”

  “兄長,你是不是在參與什么大事?以至于家門都庇護不得,迫不及待的要籍著外嫁將我送走……”滿臉清冷的沈莘突然問道:這一刻她似乎又恢復到從小,那個善于揣摩和把玩人心的角色中去。

  “小妹?你多想了……”然而,沈逸致卻是慨然一笑,左右他言道:“我不會參與京中任何事情的,相反,我還要給你送嫁到東海去呢?我正好在當地有幾個往來多年的筆友、尚可一會……”

  “小妹你也不要怪我,想那第五氏一門,從乾元年間就開始為朝廷佐理財計了;因此,才得以文資之選,而授予了東海的藩邸;從地理上相去小裴……小薛的家門,也不會太遠,正好有個照應。”

  而冬日的行程,對于道路上的旅人來說,就不是那么愉快了。但好在還有黃河上的漕運可以借助一二;很快一艘完成漕運任務的中型劃子。就運載著江畋一行奔流直下,最終到達陜州境內米口渡。

  然而,江畋望著遠處升起的煙柱,卻是忍不住開聲道:“不會吧?又來?”。米口渡并不是正兒八經的古老渡口,也不比風陵渡一樣在歷史上留名,而是為轉運來自江南的浙米,興起一時的渡口。

  因此,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而專門約定在名不見經傳的米口渡,接洽碰頭的特別調查員慕容武;也不免有些抓狂了。隨著外間不斷傳來的奔逃、慘叫和哭喊聲,還有不斷逼近的咀嚼和撕咬聲;

  慕容武所在的廢棄倉稟上層,也變得越來越不安全了。他實在不敢想象自己的運氣,會如此之糟糕;才抵達米口渡,就遇到了附近中條山內突然爆發的獸潮;其中一股正好撞上遠離山區的米口渡。

  作為監司的成員,慕容武當然不是毫無反手之力;但是一旦獸群的數量達到上百,他也就只能望風而逃了。畢竟他和他的手下都是不擇不扣的調查人員,而非經過血脈激發和肉身強化的戰斗序列。

  因此,慕容武忍不住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隱隱啜泣的一群婦孺,心中暗自下了決定。這次若能全須全尾的回去,一定要申請血脈激發的手段,哪怕這個過程很是折磨人,但總比起丟了命好。

  這時,外間再度傳來被追逐撲倒,然后戛然而止的慘叫聲。那是之前不顧他的勸阻從藏身之處逃出,想要找回自己財物和伙計,偷偷從渡口外冰面上逃亡的幾名商人;結果逃跑不成反而引來獸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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