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唐奇譚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強襲者5
  三天后,圖盧茲城下;漫山遍野的藍袍軍隊中,一身東方式甲胄的江畋,也在馬上默默打量著這座,用花崗巖和大理石,所堆砌起來的灰白色大城;也是直接以地區命名的大王冠領首府。

  據說,當年針對南方潔凈派的阿比蓋爾十字軍,所演化的王國南北慘烈內戰后。事實獨立的朗格多克大公為首,數百家大小貴族,或是兩三代人一起戰敗身死絕嗣,或投降后廢除、削奪。

  因此王室直接割走了,南方最為富庶的兩大地帶之一——圖盧茲大平原上,最為富庶肥沃的加龍河流域土地,而設立以圖盧茲城圍為中心的大王冠領;以及大量有功王室的外來貴族采邑。

  因此后來的王室,又對作為地區中心城市的圖盧茲城,進行了不斷的增筑和擴建;將原有夯土和貼磚的城墻,逐步變成石頭;由此也堅持過百合王朝、金合歡王朝更替的歷次大動亂時代。

  因此,相對長時間保持完好,也讓城市得到長足的發展。哪怕在城外也可以遠遠的看見,圖盧茲城內那普遍存在的高樓和哨塔,以及明顯高過城墻的諸多塔樓,那充斥玫紅色的鮮艷瓦頂。

  當然了,在這里除了長期做為圖盧茲地區的工商貿易中心和交通樞紐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角色;就是王國長期設立的宗教裁判所總部之一;負責清洗地方上可能存在的潔凈派殘余。

  因此,相對于歷史上短暫出現的其他類似存在,這個特殊而唯一的異端審判所,一直存在到白色鳶尾花王朝建立,宣布寬赦境內諸多異端教派和信仰群體的《亞琛敕令》;才得以被撤銷。

  但是由此造成的仇恨和分裂影響,卻是繼續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于城內一度自發分成,白色兄弟會和黑色正信派兩大陣營,而在夜里以本地大小貴族、縉紳為背景,爭斗廝殺不斷。

  于是,這也給了新王室以某種契機。以維持秩序為由派兵介入當地,并進一步接管和擴大了,前王室所留下來的大王冠領。又將其按照加龍河的兩岸;分割成上/下圖盧茲的兩大片總管區。

  而后,又迎來了“驚怖卿”在世時的國務整頓運動。相繼在當地設立了貴族組成的訾議會,設立王室直屬的督軍和財務審計官,新辦了多所學校和王家工場;完善郵傳和運輸部門的職能……

  因此現如今的圖盧茲城,并不是掌握在王黨/保王派,或是其他具有明顯政治背景的勢力/派系當中;而是由本地出身的貴族/大商人/行會領袖,所組成的二十四人委員會實際管理和控制。

  不過雖然委員會號稱中立各方,但是最近事態又發生了變化。就是一支來阿基坦地區,自規模不等的圣王國軍隊;以執行新王朝簽訂的補充條約為由,悄然入駐了這座大王冠領腹地的明珠。

  但是,這件事情卻在二十四人委員會中,引起了嚴重的分歧和對立。因為,這支圣王國的軍隊,是委員會中的城市貴族在內,少部分人私下引入的,甚至沒有經過委員會的公開討論和表決。

  因此,在委員會中的其他派系成員,因此產生激烈反彈和舉措之前;這些城市貴族派就在圣王國軍,看似中立的默許之下;毫不猶豫的聯系上了地方領地的王黨,而對其他派系先下手為強。

  因此,其中過半的城市委員,不是被抓捕全家囚禁取來,就是在爭斗當中意外死于非命;只有少數個別人得以逃出了圖盧茲城,或說躲藏了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市守備隊也遭到清洗。

  隨著來自各地的數只王黨武裝,也相繼進入到了圖盧茲城之后。他們重組了貴族為主的城市委員會,又恢復了廢除多年的宗教裁判所;以矯正信仰的異端審判為名,在城內清算異己和仇敵。

  然后,又在毫無約束和限制之下,迅速擴散成為各支王黨武裝,對于普通市民和貧民階層,乃至外來難民群體的敲詐勒索行為;因為毫無規則和次序可言,結果造成了不知道多少人倫慘事。

  緊接著,越發變得欲壑難填的他們,又得寸進尺將目標;延伸到了城內的殷食人家和富有階層,甚至是本地教會。這下,就連一直觀望的中立派和城市貴族派的支持者們,再也無法忍受了。

  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卻是覆水難收了。雖然委員會的成員進行了交涉和約束,試圖籌筆錢讓這些王黨武裝退出城區,在郊區進行修整;然而,正所謂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基本道理。

  這些來自鄉土領地的王黨武裝,在見識和享受過城市的繁華富庶;以及打著異端清洗旗號,在各個階層作威作福的便利后,又怎么可能輕易放手和退讓呢?由此與城市守備隊爆發多次沖突。

  最終,在雙方自發演變成波及全城的內訌之前,還是由圣王國的軍隊突然介入調停;最終達成了一個簡略的臨時協議;就是各支王黨不得進入加龍河西南岸,富人和貴族聚集的小城區了事。

  由此,本地管理委員與外來王黨武裝之間,已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隔閡和裂隙。然而,號稱前來提供庇護和維持秩序的圣王國軍,卻一直態度曖昧而不肯采取更多措施;似乎對此別有所圖。

  這也是率軍南下的江畋,一路打穿公路沿線阿偉龍、塔恩、下加龍行省后;撞見從圖盧茲城逃出來,病急亂投醫一般到處亂竄;無論抓到誰都想要求助的多位城市代表,所得知的大概情況。

  然而,更讓他們震撼和驚訝的是;在沿途地方的潔凈派信徒,主動站出來作為帶路黨下;由十二個騎兵連隊和二十五個騎乘步兵連隊,五個輔助/輜重連隊,所組成快速兵團的驚人進軍神速。

  在某種奇跡般的士氣加成下,他們幾乎毫無停歇行進三天兩夜,輕易攻陷奪取南下河谷公路沿途,九座大小城市和三座堡壘。就像奔瀉的疾風猛浪般沖進圖盧茲平原。然而這也只是個開端。

  城頭紅黑雙色條紋袍服的守軍,也在慌亂奔走著;然后目瞪口呆看著浩浩蕩蕩的大軍直接催逼上前。甚至就連圍城營地都沒有著手建立,就已迫不及待的搶先發動,看起來有些荒謬的攻勢。

  在一陣緊接一陣催人肝膽欲裂的鼓號聲中;這些黑壓壓的騎兵陣列中,也接二連三的冒出了許多攻城器械。既有身管粗壯的大輪炮車,短而闊口的射石臼炮,也有馬車上逐漸伸展開的長梯。

  甚至在先頭的騎兵即將抵達,城墻弩箭的射程之內前;就連包著鐵皮,安裝著鑄鐵重錘的攻城撞車,帶著輪子的一道道擋板和大型護盾;也不知何時出現在,這些先頭騎兵的齊整陣列當中;

  就在被驚動起來的大多數城頭守軍,紛紛給手中的十字弓和軍用弩上弦之際;這些先頭騎兵就已爭相加速沖刺到了城下;又在墻上一片驚呼亂叫的嘈雜聲中,紛紛拋下馬鞍攜帶的柴捆土袋。

  轉眼之間,因為枯水期而只剩下淺淺淤泥的護城河,就已然被這些英勇無畏的騎兵,給爭相填平好幾大段。緊接無暇的是那些徐徐推進擋板背后的步兵;他們很快就平整地面開出數條寬道。

  而沿著這些被清理出來的平坦地面,在越來越密集箭矢如雨當中,接踵而至的攻城車、車載長梯;即將抵靠近城門和墻邊,而遭到城頭墜落物打擊的那一刻,后方卻傳來一陣接一陣雷鳴聲。

  隨著已經進入射界、并規劃好瞄準單元的大輪炮車,和繼續推進的短管臼炮;對著城頭上噴吐、迸射出第一波的煙云滾滾;大大小小被燒灼熏黑的鐵球,也爭先恐后的轟擊墜砸在城墻上下。

  剎那間城墻內外,接連響起沉悶的碰碰撞擊聲和處處亂石飛濺;雖然其中只有一小部分球彈射中了城牒內側,或是擊穿/崩碎了城墻的缺口;卻也造成了正在迎接的守軍,短暫持續的混亂。

  尤其是一些被炮彈擊中的木制哨塔和箭樓,幾乎順著轟擊而入的缺口,在整天的慘叫聲中流淌出大片的血水,或是崩落下若干殘肢斷體來;還有一座箭樓的箭樓,干脆就轟然倒壓在守軍間。

  而這么一耽擱和片刻的緩沖,就足以讓那些馬車上的長梯,在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成功搭上石質的墻頭;而下方如同弧形屋頂一般的攻城車,也在內部士兵的推動下,一頭撞進城門內側。

  雖然,很快就有拿著大刀闊斧的守軍,連忙斬擊起那些搭上墻牒的長梯搭鉤;卻發現只能砍劈的叮當作響,翻卷了刃口。因為,這些特制長梯已經用精鋼鑄件,加強過一些重要結構和部位。

  而他們從城門上方的孔穴里,匆忙傾倒而下的墜石和生石灰,也幾乎沒有能夠對門道內的攻城車,產生什么像樣的破壞和威脅;就很快在整片包鐵的弧形頂端,當當作響著反彈、滑落開來。

  而下方也傳來了令人膽寒的沉悶撞擊聲;于是,也有守軍連忙探身出去,試圖用長弓和強弩射擊,那些站在攻城車邊提供掩護,和協助作業的披甲工程兵;就在后方陣列的火槍攢射下跌落。

  下一刻,他們就顧不上門道內的攻城車了;因為,在車載長梯的另一端,一群群身披遮面重甲,宛如鐵人一般的高大敵兵;就像是一支支尖刃箭頭,撥打開迎面攢刺的槍矛刀尖撞入守軍中。

  而后不多久,城門內側攻城車也突然停止了轟擊,隨即又變成車下躲開的四散身影;下一刻,就聽一聲轟然巨響;城門內大片煙塵的滾滾迸濺而出,連帶攻城車都被反推著緩緩倒退了出來……

  在震天的歡呼和嘶吼聲中,聚集在墻下與城頭對射正酣的自由軍士兵,也爭相涌入被炸開個大缺口的城門中去;并不斷將其擴大;而在事發倉促之下,門內甚至沒有布置多少障礙和迎擊的守軍。

  在后方隱約見到這一幕,那些外出求援城市代表,則手腳冰涼而兩股顫顫不已;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難相信,這座還算守衛力量充足,城高墻厚準備充裕的大城市,就這么一照面被攻破了。

  在聯想道之前的種種傳聞中,自由軍也被稱為是充滿各種奇跡的軍隊;王黨/保王派/舊貴族階層,最為可怕的敵人;廣大農民和工商業者的保護者。忽然間就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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