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唐奇譚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偶的
  略過偶遇小插曲,相比來時車馬兼程的陸路風光,這次水路回程又別有一番風景。從懷、衛(州)兩岸千里雞鳴、人煙如織的平野丘陵,到陜州境內重歸荒野鳥鳴猿嚦,大山深峽之間的奔流滾滾。

  無不是讓人心情重新變得敞闊和開朗起來。而到了晚上開始開始減速慢行的時候;則可以見到矗立在黃河航道兩岸,大小山巔之上的傳訊臺兼做燈塔,不分四季寒暑晴雨,所蜿蜒探照如斑的光柱。

  唯一不美的是,因為需要照看(監管)初雨的緣故,令狐小慕也變得拘謹和避嫌了許多;倒是讓江畋暫時性的失去了一些日常的樂趣;但也因為有人日夜陪伴的緣故,到了晚上初雨倒是沒再夜游。

  因此,江畋干脆恢復了原本,在夜里筆耕不綴的習慣。將在另一個時空呆過的數月時間里;點點滴滴的得失和感悟,都給逐一的記錄下來,作為自己在事后的自省和反思,以及日后可以改進之處。

  雖然,看起來“遷躍”模式所附帶的“時空孔穴”狀態,最終穩定下來還是遙遙無期。但既然在那個世界擁有海東政權,可以作為自己的底牌和后援,那也就有必要考慮日后如何好好的經營下去。

  此外,之前從高文泰府上所獲得的那些訊息,也需要時間來慢慢的消化和驗證。因為,在他口供所牽扯出來的幕后黑手影子,已然遙遙指向了當年某位顯赫的皇族中人,只是細節上還是疑點頗多。

  然而,當時間來到這條漕行車船,逆流而上的第三天正午,就不得不在平陸縣境內的大陽橋附近,暫時靠岸落錨停了下來。而在此之前,已經有十數條類似航程的大小舟舶,停駐在了大陽橋兩岸。

  道理也很簡單,上游屬例外就是黃河航道中,大名鼎鼎的鬼門關——三門峽的中流砥柱所在處了。相傳大禹治水,揮神斧將高山劈成“人門”“神門”“鬼門”三道峽谷,引黃河之水滔滔東去。

  而其中將原本寬敞的河道,分割成令人望而生畏的人鬼神三門(三條狹窄湍急水路);大小不一矗立其上的三處河中砥柱,就是其所留下來的遺跡;也是從古至今想要黃河上行的舟船險阻所在。

  因為這三處河中砥柱,無論,都頑固的矗立在河道折轉出,而讓所有行經至此的水流變得風急浪涌;而令冒險穿行的舟船,十有七八不是被掀翻、覆倒,就是失去控制撞碎在堅硬的河中砥柱上。

  因為這里的地勢絕險,再加上距千古雄關函谷關不遠,并為水陸咽喉,因此古時三門峽又稱“崤函”。而大唐建立之后東南船運的物產錢糧,同樣也不得不止步于此于此,改為陸路繞過這一段。

  事實上歷朝歷代,都不乏有人試圖采用改善河道,加寬河身、降低暗礁的方法;從西漢成帝鴻嘉四年(公元前17年),到唐朝開元二十九年(741年),都曾對三門、砥柱一帶進行了鑿石施工。

  但是除了因施工造成石塊掉入河中,使水流更加湍急之外,對于河道改善不大;最終只促成了因為這一段水陸轉運的需要,而以此為生計和事業,大量滋生和繁盛一時的市鎮和村邑。

  直到在梁公秉政期間,正巧有一年遇到了難得一見的枯水期/大旱;當時有人建言,當以天子親自前往河西縣的河瀆祠,祭祀黃河神主“靈威公”,以為匯聚天下臣民之心,而感應天時以求變化。

  然而提出建議的這個人,就被高升/貶斥去南平大都督府;負責教導赤水河沿岸莽莽叢林中的那些土族蠻夷了。而梁公則是宣布了一個大計劃,就是籍此匯集大河沿岸受災百姓,以興修水利為賑。

  而其中一個被稱為驚天動地的重要項目,就是乘著大旱水淺的短暫窗口期,針對三門峽內橫阻的中流砥柱,所進行的開辟和清理工程。因此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前仆后繼損失了數百人才取得成效。

  最終,首當其沖的大砥柱石,被冒險乘船攀附上去的匠人,圍繞靠近河底的根部,鑿開了一連串的孔穴;然后再埋入特制的藥粉灼燒,解體崩倒在河中;再用舟船拖曳大塊,不復為礁巖之患了。

  而作為人鬼神三門的,則是先讓人攀爬至頂部平坦處,再就地鑿穴樹立支架。然后通過岸邊的懸空索吊,不斷將人員和器材送過去;然后在鑿穴填藥炸石和人工清理之下,一點點將其鏟地消平。

  因此,在大河兩岸多處齊頭并進之下,雖然不免傷亡和意外頻發,但是工程進度還是頗為順利。很快將靠近南北兩岸的人門、鬼門,消除到了接近水線之下;而位于中間的神門,也被攔腰截斷。

  但就在眼見功成圓滿之際,卻在不合時宜的夏雷震震當中,迎來了豪雨如注的汛期;因此,這項驚天之功的最后一步,還是因此留下了永世遺憾。因為此后歷代朝廷,再沒見過如此低的枯水期了。

  但不管怎么樣,橫亙在黃河中上游,通往關中之地的險阻,還是因此被解決了大部分。在失去了大砥柱和人、鬼兩門的行船威脅之后,黃河水流因此變得寬緩了許多,四季大部分時候都可以通行。

  但也因為僅剩半截的神門(巨石)存在,讓行經至此的黃河水道,依舊有些相對狹窄。因此在當下水位較低的季節,為了行船的安全計在上行的南航道上,只允許一艘五百料以上的大船緩慢通過。

  而不久之前,還有一條上行的舟船,因為岸邊畜馬牽引的繩索突然斷裂,而導致失去平衡沖撞擱淺在岸邊。因此,再被清理和拖曳出來之前,其他已經抵達的船只就能在附近靠岸落錨耐心等待了。

  盡管如此,在駁船落錨的下一刻,那些看起來綠野蒼蒼,有些田園牧歌意味的岸邊,也頓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出許多,撐劃著舟艇的本地農人、鄉民,載這新鮮瓜菜和手工制品,似游魚般匯聚而來。

  “新來的船客,行途顛簸辛苦了。可要來些冰鎮的漿水解乏?”

  “這兒本鄉新割的土蜜,化水包你甜到心眼兒。”

  “賣水瓜了,水靈靈的大瓜,清甜又爽利……”

  “剛現出來的薯蕷和玉稷蜀,管飽又開胃……”

  “鹽津的梅脯和李子,”

  “餳果子,餳果子嘞,十錢任選三枚……”

  “賣串兒,炙串兒,紅湯串兒、燒鹵串兒,現烤現做……”

  一時間,站在船樓上看熱鬧的江畋,甚至都產生了自己不是在古代;而在后世某個三四線中小城市,的旅游景區一般錯覺。正所謂是長久的太平時期下,商品經濟高度發達的繁榮景氣,可見一斑。

  只是,隨著這個世界不斷涌現出來各種異變,還有乘勢而起躲在幕后搞事的那些勢力;這種看起來繁榮安樂的局面,又能夠繼續維持多久呢?江畋一邊默默思索著,一邊卻是毫不猶豫的挑選起來。

  于是,在他的指示之下,車船后方的空置甲板上,很快就在幾張桌案上堆起來,林林總總的吃食和零嘴;然后,讓出艙活動的軍士和下屬們,一邊攀談和自取自用,形成一個臨時的甲板自助餐會。

  而江畋則是在一旁叫住那名矮胖漕吏,閑談式的詢問起在他,在這水路上多年隨船的經歷;對方倒也有心結好,一時間倒是說了好幾件,自己所遭遇過的奇聞異事,以及一些約定俗成的傳聞禁忌。

  直到遠處夜間用來照明和巡查的橋頭塔樓上,突然傳來了尖銳的響鑼聲;隨即又變成了正在行船途中,用來示警和提醒避讓的金板和敲鐘聲。然而,一陣緊過一陣的金板和敲鐘聲,很快蔓延成片。

  隨著這些依次駐泊在岸邊不遠處的上行舟船當中,此起彼伏的告警敲擊聲;江畋也看見了上游方向的水道中,突然就從半截的神門石背后,冒出一艘常見貨運的平頭大板船,歪斜著順流直沖而下。

  只是半響之后,就轟然撞擊在了那些靠岸停泊的船只當中;只聽著接二連三的沉悶震響,以及令人有些牙酸的脆裂聲;船上人客、水夫和船工的驚呼亂叫,怒罵連連;至少有兩三艘被撞倒、翻覆。

  “救人!”

  “快救人!”

  一時間,無論是四下里兜售物產瓜菜的乘船鄉民,還是最近幾艘尚未受到波及的河船上,都有人接二連三的叫喊著,奔走行動起來。而這名漕吏卻是對著身邊聚攏,隱有惶色的的船工、水夫,肅然喝聲道:“都稍安勿躁,記住自己的差事是什么?,一切盡管聽憑將監司的吩咐就是!”

  而江畋聞言,也不由嘿然一笑,這個漕吏也是個趣人。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么;遠處已經搶先沖到那艘失控擱淺大船上的人,卻是突然間接連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和怪叫聲,而爭相跳逃下來,或又是慌亂間跌落在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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