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唐奇譚 > 第五十五章
  不久之后,在右徒坊西北角外延的一處墻面上。冒雨搜索的扈從和干辦公人們,還是找到了些許明顯是被抓撓出來的痕跡,以及曾經停留過滿載重物的車轍。

  只是,因為連日下過雨的緣故,這些痕跡在雨水沖刷和浸泡下,已然不甚明顯;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出來。就連車轍也變得松軟泥濘難辨趨向了。

  雖然,看起來線索再次斷了,但是郭崇濤的眼神卻是越發的明亮和亢奮起來。對方既然依舊露出了端倪和蹤跡,那至少讓他明確了具體的方向和大致目標。

  然后,他按照某人的建議和規勸,派人用長梯爬上墻去,給這些延伸到墻頭的痕跡,灌入特制的快干泥膏。

  待到干透之后再逐一取出,已然成型的膏模;就可以依照這些大小不一的膏模;反推出目標的爪型、大小和力量來。

  在逐步完成了這些之后,隨即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遺漏了什么,連忙對著左右喊道:

  “快,派人去取守備處和監押各房的名錄,就說我要逐一驗明正身,以為善后撫恤所需。”

  既然,已經驗證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是存在內應的配合,那些幸存下來的武侯、監押等公人之中,又怎么能確保沒有絲毫問題呢?

  只恨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怕不是足以讓嫌疑人等,乘機遮掩了許多東西。另一方面,當下涉事調查的衙門就有好幾個,怕不是早就消息漏成了篩子。

  然而,正所謂是好的不靈、壞的靈的基本道理。當郭崇濤火速趕回到坊門樓處,強行取來了在錄名冊對照之后,卻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其中居然小半數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其中,最多見的就是日常里虛冒吃餉,而本人從未到任過一天的空頭員額;然后,是名不對人的花錢頂替現象;

  道理也很簡單,右徒坊雖然對外封閉,但是內里長年居住者數以萬計,各種衣食住行、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卻是有著大把的油水可撈的。

  最后,郭崇濤派去查訪那些右徒坊管頭的人又回報。作為右徒坊的重要管事人之一,守備校尉陳觀水并沒有回到家,而是在當下這個節骨眼失蹤了。

  這個結果既讓人震驚和駭然,卻又不怎么意外。如果是他這個守備官出了問題,那長久下來的時間里,就足以遮蓋住太多的東西了。

  畢竟,作為各種罪犯囚徒所匯聚的右徒坊當中,時不時因為各種因由死傷個把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其中還有因為歷史遺留問題,所造就的黑戶那就更不算人了。

  如果,是在局面可控的情況下,操縱兇獸對那些不在戶籍上的隱匿人口,所進行獵殺嘗試;那哪怕場面再血腥和殘酷一些,也根本就翻不出什么水花來。

  但是郭崇濤反而有些不著急了。接下來,只要保持足夠追索的壓力和人力物力的投入;終能夠逼迫得幕后黑手,暴露出更多破綻和蛛絲馬跡來。

  畢竟,原本是軍中出身的陳觀水,能夠被打發到這右徒坊值守,不是憑空發生的;至少是有著種種干系和內情所在,正等著他逐一的挖掘下去。

  而在不知名的別園當中,江畋也在一邊逗弄著剛剛醒來,吃飽喝足羊奶的那只貓仔;一邊看著被人專程轉送過來,梁大使府上的信件。

  不過,這一次就不是之前那種,明顯有人代筆例行的客套文字。而是他救回來的那位便宜學生洛洛,親筆所書的第一封回信,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日記。

  雖然只是流水賬一般,提及了一些日常瑣事,但蘊含在字句中,婉婉的小兒女情懷和點點滴滴的心聲,仿若是一股涓涓清泉一般,宛然流淌在其中;

  也讓人感受到了,女孩兒正在從這些事情當中,慢慢走出來的跡象。因此,附錄在其后的梁大使手書,則更加隱晦的在致謝中提及;希望能夠籍此繼續幫她開解出來。

  對于這一點,江畋當然是樂見其成了。因此,他很快就提筆寫了一封回信。卻也沒有什么勸慰的話語,而是對她告平安的同時,活靈活現描述了一番,飼養這只貓仔的日常。

  寫到最后,突然就聽見“咪”的一聲,卻是這只貓仔好奇過甚之下,不小心前爪踩到硯臺的墨池中,然后連忙舔的舌頭、胡子、嘴毛都一片烏黑了。

  江畋卻是有些忍唆不禁之下,突發奇想一把它提頸拎過來;然后用它蘸墨的腳掌,在自己的署名邊上,按上一個梅花般的小小球印。然后,又添筆請她給起個名字。

  然后,放下一樁心思的江畋,也開始用意念操縱著那塊火浣蓋布,開始上下左右飄浮著,逗弄著那只貓仔來。正在玩得不亦樂乎之間,突然就聽到到可達鴨那熟悉的變聲:

  “先生,我又來了。”

  “先生,你那里還有存稿么?”

  “我找了個可靠的書坊……”

  聽到這個消息,江畋也有些無可奈何的以手撐頭,這家伙明顯有些過于熱衷了。然而這一失神,卻讓那塊逗貓的火浣布,突然就脫爪甩飛到了一邊,落在用來除濕的炭盆上。

  然而下一刻,想要用火鉗將其夾起來的江畋,卻咦聲頓下動作。因為在火灼之下,那塊火浣布上赫然顯露出,一些線條和斑紋來。

  然而不久之后,這封被轉送出去的信件,卻是被小心拆封打開在了一名華裙宮裝的女子身前。雖然她被帷帽遮去了面容,但身姿婀娜畢至在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明媚動人而又不敢褻瀆的意味。

  “那些人也實在太言過其實了。”

  只聽得她輕輕一笑道:

  “這不過是坦蕩自然的師生孺慕之情;為何非要揣摩以陰私之欲;明明是頗具任俠之風的人物,怎么就在他們口中變了調呢,還枉自我來做了這個惡人么?”

  “那,敢問君上,是否要?”

  簾幕外當即有人請示道:

  “當然,要繼續看下去了。”

  女子卻是淡聲道:

  “畢竟是牽涉到阿玖的事情,他盡管恣意任性一些無妨,我卻要暗自為之好生把關一二的。”

  “此外,那些準備送出去刊載的手稿,也不妨抄錄一份與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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