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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長安……十二時辰(中)

  因為,現在正是大唐年間,但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歷史線上的大唐;因為原本讓唐朝盛極轉衰的安史之亂后,在這個時空卻走上了另一個君臣相對賢名而中興再起的拐點。

  隨著被綿延了十幾年的安史之亂被壓縮在幾年內就平定了,郭子儀、李光弼還有仆固懷恩都成了君臣相得,善始善終的功臣典范了,但是中興定難的第一功臣也不再是那位郭汾陽了。

  在橫空出世的不世奇才梁公的面前,那些原本可能就此自立、割據一方的藩鎮苗頭,也變成內卷的矛盾之前,被轉化成了對外四夷九邊的擴張和分封建土的積極動力。

  于是曾經讓大唐糜爛不已的邊患吐蕃、南詔等一方強雄勢力和存在,都被打爆了狗頭而變成了青唐都護府和南平都護府;渤海、新羅等傳統藩屬相繼內附;無論是廣袤的北塞草原還是浩瀚的南海外域,也成為了分藩中興功臣的新天地所在。

  然后,作為橫亙東西的黑衣大食(阿拔斯王朝)也在滾滾而至的唐人鐵蹄面前僅二世而亡了。還未來得及揚名傳世的和平之城巴格達,也變成了所謂唐人拓殖之下的西寧府。

  于是,在黑衣大食的廢墟上取而代之的是,東鄰安西都護府、西及胎息大秦(東羅),一個全新以唐人為中上層,統御眾多外域各族和臣邦的新興國度——梁氏大夏。

  然后這個西國大夏又稱天城王朝;因為他在被定為夏京的伊(伊斯法罕)都中,依山而建起一座雄偉宮殿群落,被稱為天空之城/天上花都的當代奇跡。

  而前身所就任西席的所在,便就是在這西國大夏常駐東土的使節府上;還能把對方的女兒偷偷帶出來,也算是某種說不明道不清的關系背景了。

  所以在這個時空下,江畋通過后世的那點教科書記憶和網絡帖子,所熟知的那些歷史知識和對于中晚唐的先見之明,在這里已經沒有一點用處了。

  唯一能夠確認的,眼下正是作為梁氏大夏的創立者,號稱出身西域碎葉附近的域外,而有鼎立開拓和四朝輔佑之功的第一中興名臣梁公;在結束最后二十年的扶政生涯,率領臣下部曲告老前往老家之地,建國定居以為退養的第六十五個年頭;年號為豐佑二年;

  然這個時代又有另一種他所推行下來的通用歷法,乃是周召共和時算起的共和一七零六年。好吧,聽到這里江畋不免再度有些風中凌亂了。這不就是新中國建立初期,名士章太炎那幫人提出的建議之一么。

  所以,眼下大唐王朝還在乾元、泰平中興沿襲下來的政治體系框架下,享受對外征拓造就的諸多海外、域外諸多唐人藩屬,所直接或是間接帶來持續而穩定的紅利和余澤。光是歷代坐食其利的大唐宗室就分封出去了一大堆。

  作為相應的代價,則是這位第一功臣所留下來的政治遺產和影響力,在皇權之外的一家獨大局面;撇去其他的功勛門第就不用說了,號稱梁門三家的主要支系,就分別代表了西國大夏、京兆本家,南海都護府的三大政治勢力。

  不過這些東西距離江畋所處的境地都實在太遠了去;江畋實在回想的有些頭疼了,又見到窗口投入的光線已經落到了相應墻壁劃下的第二道時間刻度上,頓時就跳起身來進行吭哧吭哧的例行鍛煉。

  在吃了睡睡了吃,就再也別無他事的時光里,江畋如果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保持一些規律和習慣的話,真的就很容易自內而外的身心渙散掉,而變成一條咸魚了。至少他還是要想辦法從這里出去的。

  至少在這閑余的發霉時間里,江畋通過抽空的鍛煉身體不但可以轉移注意力和打發無聊來解悶,還能保持身體連帶頭腦的基本狀態。因此,他用拳頭撐在地上做俯臥撐和伸角插進柵格里做仰臥起坐時,也不免會隨著血液沸騰而浮想聯翩。

  比如在這里有沒有機會見到,諸如后世被躲貓貓、做俯臥撐、用鞋帶吊死、用紙張割脈自殺,喝水和洗臉被嗆死的,各種奇葩死法呢。好在根據他這段時間的例行觀察,這些都是概率不大的妄想而已。

  相比專門安置只能由天子或是政事堂,親自下詔書定罪重犯,被稱為天牢的大詔獄;或又是刑部下轄的(全國待決重案犯)刑獄和大理寺的(兩京都畿犯罪)寺獄,乃至規模最大京兆府下的(治安)城牢諸監。

  御史監院管理和監督的臺獄,無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其中政治犯的待遇多少還會比普通作奸犯科的刑事犯,或者是抗蒙拐騙的民事犯,更加優待一些。所以看起來還算干凈,也不用和別人一起串籠。

  因為其中大多是因言或是著述獲罪的存在,保不準還有出去或是起復的機會,所以都已經磨煉得水滑油光的獄吏們也大都是人精,斷然不會在日常留下什么讓人詬病或是秋后算賬的話柄。

  更別說作為臺獄本身,頭上還有一群在太平時期想要出名博位想瘋了,根本不在乎自己人也咬的御史們,像是瘋狗一般的虎視眈眈。因此除了臉色難看一點、語氣冷暴力之外,也沒有什么其他牢獄里的多余花頭。

  唯一比較真實的就是在視野當中,隨著意念所浮現出來的兩個任務進度,以及單位的能量。那是江畋在入獄之后斷斷續續收集到的。

  然而隨著他鍛煉的動靜越來越響,終于有人不滿意的叫嚷起來了。倒不是那些面無表情被稱為“活尸”的獄卒,他們在這里久了什么情形沒見過,只要是不是當場自殺或是想要破壞監舍逃跑,基本就是不聞不問。

  卻是左近的幾個人犯不耐煩敲打壁板喊道:

  “你他娘的還讓人清凈不清靜……”

  “又是丙子十六,你憑空擾人清夢么……”

  能夠進入這片牢舍區的,多少各自都有一定的來歷背景所在,自然也因為新老次序,而形成三六九等的潛在規則和約定俗成的隱隱等秩。

  但此輩卻從未見過如此活躍的新來人,因此好些習慣了落得清凈或是維持咸魚日常,而不分白天黑夜只管睡覺的個中人等,未免有些煩躁和不喜了。

  “呱噪!閉嘴……”

  下一刻,卻有個頗具威嚴和力量的粗豪聲音訓斥道。

  “眼看寅時就到了,丙十六,當是你開講了,未老他們還在等著呢。。”

  “省的了,”

  江畋平心靜氣的收回有些發脹的手腳,而在腦海中慢慢的構思和羅織起來。

  因為這處臺牢里某種私下的規矩,每個新到這里來的人,要給大家講一個關于自己的故事,或者說體現出自己在這處場所中的價值;所以江畋也半真半假的編了個段子,卻不想意外打動了這些有所一定見識,又閑極無聊的左鄰右舍了。

  于是這兩天下來,江畋早晚兩次所提供的故事就成為了短時間內,牢中的左鄰右舍們們最為期待的時段了。只是他原本還想賣弄一下四大名著什么的經典段子。

  但是在自己的記憶當中,顯然因為那位前輩粱公的緣故,這個時代早已早有好些類似的魔改版經典作品在流傳了,所以江畋也只能選擇一些比較小眾而膾炙人口的段子,來重新編譯了。

  “從前啊,有個天賦秉異而才學橫溢之人,見到世上紛爭不斷而死傷累累;世人皆飽受其苦,而自己也一度深以為害,失去了家人和摯友。”

  “于是在痛定思痛的一番悲天憫人心思下,她決意創立一個組織來聚集世上的道同志合之人,以實現消弭紛爭與戰亂之愿。。”

  “于是她創了一個隱秘的組織,起名叫做慈航靜齋,收養了許多天下流離失所的孤兒,自小嚴酷訓練以為密諜和死士。。”

  “并且認為最直接的解決紛爭與患亂之道,就是把想要發起戰爭的當權之人都刺殺了,這樣自然世上就在沒有什么紛爭和戰亂了。。”

  “這不就是揚湯止沸的自欺欺人么,”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到。

  “所以啊,他們行事到了最后,就被另一個號稱要令世上所有人都趨于大同的組織,人革聯給干掉了。。而世間紛爭依舊如故。。”

  江畋最后總結到。

  “什么救世不救世的,這也忒無趣了,丙十六,再說一個與牢獄相干的志異如何。。”

  樊獅子卻是打了個百無聊賴的哈欠。

  江畋想了想,又重新開口道

  “好吧,話說從前從前有個屢試不第的書生叫做寧采臣。。無奈只能出來替人要賬,結果只能夜宿在一所荒廢蘭若之中。。”

  “他被人抓進牢獄中,卻遇到一個被稱為諸葛先生的瘋老頭,據說是諸葛武侯的后人。。想要效法先人有所作為于世間。然而卻在晚年諸事悔恨不已,言稱是先人的志愿害了他。”

  然后,江畋就學著《倩女幽魂2》里面,那位臥龍先生的感傷語氣道:

  “因為祖宗沒眼光,讓我追求學問,讓我著書傳世。誰知道,寫游記,他們說我泄露國家機密;”

  “寫歷史,說我借古諷今;注解兵法,又說我策動謀反;寫神怪故事吧,又說我導人迷信;”

  “最后改寫名人傳記,結果這個當朝名人失事,被定為亂黨一流,我跟他一塊兒判了個終身監禁……唉,人生就是個牢獄啊!”

  “人生如獄,說得好,說的真好,我我晚食便就讓給你個雞子,不,再加一條魚好了。。”

  一個滄桑老態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來自另間的牢室里,被稱為未老的聲音。

  江畋聽了不由的苦笑起來,曾幾何時,自己堂堂的穿越者,居然要靠編故事賣哲理來混點吃喝了。

  “丙十三,你若到快意樓或是朱文齋去,怕不是也能做個大先生,風光體面的供養無慮了?”

  再獨有人開口道。

  “忒,你個想的多了。。”

  然而樊獅子卻是唾了一聲。

  “能進這臺牢中的資歷,又何須下落道這些販夫走卒匯聚之所,去拋頭露面的受追捧呢。。”

  這時候,外間卻是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名從未見過的黑衫獄吏大馬金刀的跨步進來,就連當值這一班的樊獅子,也恭恭敬敬的退讓到了一邊行禮和招呼道:

  “見過監巡。。”

  然而,對方根本沒有例會他的意思,而是在成排的牢房中踱步顧盼了一圈之后;伸手相繼指定了好幾個監室:

  “你出來。。”

  然而在點到江畋所在丙十六的時候,樊獅子還是臉色微微一變,而在眾多目光看不叫的地方低聲反問道:

  “這怕是不妥吧。。才剛送進來的。。監司專門指名過的。。”

  “這邊無需你小小的司級勞心了。。”

  然而死人臉一般的黑衫獄吏,卻是抽動面皮笑了笑,伸手將他退到一邊去。很快在他的堅持下,包括江畋在內幾個犯人被提了出去。

  只是經過其中最大最好一間獄室時,卻見到里頭那個被獄吏們口中尊稱為“風先生”,一個披頭散發而有些神經質老頭子,依舊在在喃喃自語念叨著什么;

  “過場而已。。只是過場。。”

  然而當江畋抬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念得都是些胡言亂語的囈聲,之前的聲音仿若是錯覺一般的。然后就一路被帶出了囚舍來到高墻環抱的偌大庭院當中。

  又被套上鐵質的鐐具,驅使走上黑布蒙緊的特制囚車,哐當哐當的顛了好一陣后,才重新停下來見到了揭開的光亮。剎那間江畋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一處極為喧鬧和嘈雜的公眾場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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