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司耀沒有做聲，林商言腦中飛快運轉，猛然間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們在他身上用的藥。”
聽到關鍵的地方，司耀回過神來，“什么藥？”
“就是病毒。”糾正了自己的說法，林商言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緩緩道來，“組織里有很多的病毒，這個你是知道的，種類繁多，而且具體都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袁徹在這里的時候，他們就在他的身上用了藥，就是注射了病毒。他的身體一直在急速的膨脹，肌肉也非常的發達，我以為，他會很快就爆裂而死。”
一邊聽一邊點頭，他說的這些，司耀自然是知道的，也看見了，只不過，那些都是表象罷了。
“但是沒想到他倒是撐住了，后來我是想幫他一把的，畢竟他被牽扯進這件事，也是很無辜，后來在轉移地方的時候，我找到了機會，把他放走了。”林商言接著說道，“后來，你應該也知道了，其實我之所以能找到機會，是因為組織上故意給的漏洞。但是他們要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現在想想，如果是按照你說的話，他們一早在他身體里埋得就是個傳染源，故意放他跑掉，也是為了讓他能把病毒傳播出去？”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他并不是很肯定。
可，通過方才司耀說的那些話，感覺大致上方向沒錯。
司耀點了點頭，林商言說的話，可能性極大，但這并不表示，他就跟此事無關，他就一點都不知內情。
他完全是可以完全知情，然后現在裝作無辜的樣子。
人呢，一旦有了芥蒂，就很難再像以前一樣全心信任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商言又急急的說，“司耀，我沒必要對你說謊。你知道我是為什么在這里，你以為我真的跟他們一樣，是跟他們同流合污的嗎？如果……如果你能幫我把林南救出來，你就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司耀淡淡的說，“好了，我知道了。”
頓了下，他又問道，“蘇韻她……”
“她目前很安全，畢竟現在這邊是很需要她的，而且以她的智慧和機靈，你應該相信她。”林商言馬上說道。
相信她，司耀自然是相信她的，只不過，相信是一回事，擔憂卻是另外一回事。
聽出他要掛電話的意思，林商言急急的說，“司耀，林南……”
“你放心，消息我一直都有在打探，也會盡全力想辦法的。”大概是為了讓他更相信，司耀又補充了一句，“不是為你，就只是為了孩子，我也會盡全力，把他救出來。”
林商言聽到這話，稍稍松了一口氣。
以他對好友的了解，還是絕對相信他的為人的。
況且，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孩子的下落，換個角度想，至少現在已經有眉目了，有了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掛掉電話，司耀默默的吐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了。
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沉默的小臉看上去格外讓人心疼。
司耀心底一動，快步走過去，挨著床坐下來，溫聲道，“醒了？”
“爸爸什么時候來的？”小朋友張了張口，聲音有點兒啞，但是稚嫩的又很惹人憐愛。
“也就剛來不久。”司耀笑了笑，溫和的說。
“我們要回家了嗎？”想了下，他問。
司耀搖頭，“不，不回家。爸爸留在這里，陪你。”
“……”
孩子沒再說話，抿著唇看著很安靜，可到底是孩子，眼睛里的心事藏不住。
這么小小的年紀，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司耀很是心疼，抬手幫他將被子塞了塞，又問，“怎么了呢？”
“爺爺病了。”扁了扁嘴，有點兒要哭的意思。
別看平時這小家伙跟老爺子總是斗來斗去，時不時惹得老爺子會跳腳吹胡子，可其實這一老一小的感情極好，老爺子對他格外的疼寵，而小家伙的心里，也是真的當親爺爺一樣的。
司耀很有些感慨，輕聲應道，“是的。”
“爺爺會死嗎？”他又問，已經帶了點哭腔了。
看來這句話，是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年紀太小，害怕提起，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司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認真的想了下，才問他，“你知道什么是死嗎？”
這么小，真的懂生死的意義嗎？
“死了就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永遠都看不到了。我在電視里看到過。”他只能用自己會的詞匯，盡力的去表達出來。
其實對死的意義，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從孩子的觀念里，就是永遠都看不到了。
永遠這兩個字，就足以摧垮他們的內心。
說到這里，他的眼淚已經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大顆的掉落下來，順著臉頰往下滑。
司耀看得一陣心疼，抬手用拇指抹掉他的眼淚，認真的說，“每個人都會死，只不過有的早有的晚。爺爺雖然也會死，但是，不會是現在。”
“那是什么時候？”
父親的話對他來說有點深奧，一時間忘記了哭泣，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許是幾十年之后，但一定不會是現在，我們會給爺爺治病，爺爺自己也會治病，他會好起來的！”司耀解釋道。
沒有必要去誆騙他說什么不會死，但該有的安慰也應該做到。
他其實不太會安慰人，更不要說安慰孩子了，他的個性向來是有話直說，不會因為事實太殘酷而刻意去規避。
但面對孩子那天真無邪的眼神，直接告訴他每個人都會死，未免太殘忍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迂回的說辭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的糾結和迂回，成功把自己的兒子繞暈了。
小家伙忘記了悲傷難過，小小的腦袋瓜在拼命消化理解，爸爸說的意思，爺爺到底是會死還是不會死？
好像是，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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