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景略跟著蔡萬鈞進了他的辦公室將自己發現史密斯攜帶小白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蔡萬鈞聽完有些失望，激動的心情開始平靜了下來，沉聲問道：“你該不會認為小白鼠身上攜帶有某種病菌吧？應該不至于呀，他自己天天和它們接觸，沒理由坑自己啊？再說了，入境的時候海關就能發現。”
“我說的不是病菌，是……”符景略連連搖頭，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主要是自己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而且有將自己陷進去的危險，來回踱了好一會兒，這才下定了決心，目不轉睛的盯著蔡萬鈞，肅然問道：“蔡廠長，您相信我嗎？”
“這……”蔡萬鈞見符景略的神情這么嚴肅，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知道他做的事情可能很冒險，要是回答不相信，符景略肯定就會一言不發的走了，而且再也不會和自己合作了。
蔡萬鈞思忖了一小會兒，基于符景略以往的成績，咬了咬牙，決定賭一把，點點頭，鄭重說道：“相信！你準備讓我做什么？”
“好！”符景略稍稍有點感動，心里松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想請您找關系打聽一下史密斯等人這幾天的行程，后天會去哪里？”
“打聽這個有什么用？”蔡萬鈞很是不解。
“要是后天他們準備出境了，那這事情可就嚴重了。”符景略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板著臉沉痛說道。
“這……好吧，我先打個電話。”蔡萬鈞這會兒也感覺到了符景略可能真的發現了什么了不得了的大秘密，遂不再多問。
言畢蔡萬鈞就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了起來，沒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大老板，是我，小蔡啊。”
“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急事嗎？”電話里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
“大老板，請容我先賣一個關子，您能幫我打聽一下今天來我們廠考察的三位友人這幾天的行程嗎？”蔡萬鈞討好的笑道。
“怎么？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沒有，我就隨便問問，好安排下一步的工作。”蔡萬鈞知道這時候不是匯報的好時機，隨便找了個借口。
“行吧，我幫你問一下，先掛了。”
“誒。”
蔡萬鈞掛好電話，沖符景略一攤手，苦笑著說道：“先等著吧。”
“好。”
符景略長舒了一口氣，自顧自的走到小沙發前坐下，二郎腿一翹，右手放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起來。
蔡萬鈞看著符景略旁若無人的樣子有種錯覺，感覺他才是自己的上司，隨即苦苦一笑，暗想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就有這種膽識，果然不是一般人啊，可惜這小子娶媳婦了，要不然配自家二閨女正合適。
蔡萬鈞自顧自的泡了杯茶放在符景略面前，笑道：“難為你了，跑來跑去也渴了吧，喝杯熱茶緩緩。”言畢就在他側旁的小沙發上坐了。
符景略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將腳放下，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廠長，對不起啊，想事情太投入了。”
蔡萬鈞一見符景略這個樣子，哈哈一笑，心想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啊，隨即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你隨意就好。”
“誒，謝謝您。”
符景略這時確實感覺口渴了，端起茶杯捂了捂，輕啜了起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蔡萬鈞迅疾起身快步走了過去接，“大老板，是我。”
“嗯，我問過了，他們后天去羊都，再從那兒坐飛機出境，你們明天要是有什么活動可以斟酌著辦。”
“好的，那您知道他們這幾天去過哪里了嗎？”蔡萬鈞聽了極為詫異，事情果真被符景略料中了。
“他們昨天從京兆那邊過來，前幾天去了金城，主要考察了一下那里的環境，公家想在金城建立一家大型化工廠，初步考慮從他們公司引進設備和技術，到伱們廠考察也是想看看你們廠生產的鋼種是不是合適做配套，不過這些消息你先別外傳，注意保密。”
“明白，有進一步的消息我會隨時向您匯報的。”
“好，掛了。”
“誒。”
蔡萬鈞隨手掛好電話，快步走到符景略跟前，將剛才得到的消息又向他復述了一遍。
符景略早有心里準備，聽完還是苦苦一笑，自己的猜測差不多要證實了。
“你到底發現了什么？”蔡萬鈞好奇的看著符景略。
“廠長，這事很大，還是把楊廠長和聶副廠長他們找來聽一聽的好。”符景略搖了搖頭，好意說道。
“行，我這就給他們掛電話（干部家屬樓有分機）。”蔡萬鈞臉色一變，心情有些沉重，知道這個責任自己可能擔不起。
符景略等蔡萬鈞打完電話了，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對其笑著說道：“廠長，我也打個電話。”
“行，給你。”
符景略接過電話立刻撥起了柴斯年的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對面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您好，哪里？”
“我找柴斯年科長，十萬火急。”符景略沉聲回道。
“好的，您稍等。”
“我是柴斯年，您哪位？”電話里很快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師兄，是我，您親自來一趟紅星軋鋼廠的辦公大樓，悄悄的來，我有重大發現。”符景略焦急的說道。
“知道了，你先沉住氣，莫慌。”
“好。”
符景略掛好電話，背后就傳來蔡萬鈞充滿疑惑的聲音：“他就是你真正的上級吧？”
“算是吧。”符景略轉過身來神秘的一笑。
“懂了。”蔡萬鈞理解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這樣的秘密還是越少知道越好。
……
符景略和蔡萬鈞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楊廠長和聶副廠長聯袂而至，不等關好房門，聶副廠長急不可耐的問道：“老蔡，出什么大事了？咦？符景略，你怎么也在這？”
蔡萬鈞苦笑著雙手一攤，回道：“我現在也稀里糊涂的，都是符景略的主意，來來來，先坐下說。”
符景略可不敢像蔡萬鈞這么托大，迅疾起身笑著相迎，“楊廠長、聶廠長，這事說來話長，要不您二位先請坐。”
“好。”
符景略等兩人在大沙發前坐好，將自己在史密斯的辦公室里發現小白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聶副廠長聽完和蔡萬鈞的想法一樣，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說說你的猜測。”楊廠長自從知道段大老板和符景略秘談過后，就更加高看他一眼了，相信他這會兒不會無的放矢，眼含鼓勵的說道。
“嗯，我感覺小老鼠身上攜帶的不是病菌，而是某種放射性物質。”符景略感受到了楊廠長的信任，緩緩的點了點頭，心里忽然產生了些許愧疚，剛才應該直接去找他的，這次搞不好能讓他立個大功，不過事已至此，再想這些也沒什么用了，收斂起情緒，隱諱的說道。
“放射性物質？！”在座的三位廠長可不是什么不讀書不看報的老粗干部，文化都還不低，自然能聽明白符景略說的是什么東西，這會兒都被這個消息震住了，頓時面面相覷。
“沒錯，有了這種物質，國外說不定能據此測定那個炸彈的威力。”符景略肅然點天。
三人聽了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就此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還是楊廠長首先回過神來，沉聲問道：“有什么依據嗎？”
“史密斯他們曾經去過金城考察。”符景略悠悠的說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聶副廠長好奇的問道。
符景略看向蔡萬鈞不言語。
蔡萬鈞立馬笑道：“我剛才找人問過了，確實去過。”
“你這實在是異想天開，我還是不敢相信。”聶副廠長搖了搖頭，說道。
符景略知道就是這種結果，也沒法解釋，頓時沉默不語。
楊廠長倒是知道符景略有這種能力，都是天馬行空的猜測，事后證明他的猜測都是對的，他立的動勞就是這么來的，只是這次的事情太大了，實在不敢亂相信啊。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找個機會悄悄的檢測一下那兩只小白鼠不就行了，要是猜錯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咱們也沒什么損失；可要是猜對了，那咱們挽回的損失可就大了……”蔡萬鈞立馬沉聲說道，他知道這事已經沒了商量的余地，符景略的上級馬上就到了。
“可要是讓那老外發現了，咱們可就被動了，上面一再告誡咱們要慎之又慎。”聶副廠長終究是書生，明哲保身的想法很濃。
“那要是符景略猜對了，放跑了史密斯他們，這個責任你負的起嗎？”關鍵的時候楊廠長還是很有擔當的，為公家為組織負責的想法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沒錯，就算做錯了咱們頂多挨一頓批評，做個檢討，咱們又不是沒挨過。”蔡萬鈞頓時低看了聶副廠長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再打這些小九九。
“好吧，我收回剛才說的話。”聶副廠長無奈點頭，在大是大非面前絕不能含糊，心里卻感覺符景略的猜測很不靠譜，這樣大張旗鼓的跟著他的想法轉有些胡鬧。
楊廠長見聶副廠長不再反對，臉色稍稍好了點，沉聲說道：“找小白鼠調包和進行檢測，需要通過專門的科研機構，憑咱們的關系很難辦到啊，可現在聯系大老板又……”
“廠長，您就放心吧，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士去辦吧，我已經通知我師兄趕過來了。”符景略笑道。
“是嗎？這再好不過了。”楊廠長笑著點頭，暗贊符景略會辦事，這下自己不用在真相還沒有明朗的情況下聯系段大老板了。
“你師兄？”聶副廠長話一問出口就暗罵自己腦子真是糊涂了，明明知道符景略有那一層關系還反對個什么勁，人家可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就是我……”符景略剛想解釋話頭就被聶副廠長打斷了，“我懂，我懂。”
鬧了這么一出小插曲，大家都沒了說話的心思，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大約二十多分鐘后，辦公室的門鎖有輕微的響動，符景略迅疾起身說道：“人來了，我去開。”
“嗯。”
符景略打開門看見柴斯年一身便衣裝扮，身上還有些許灰塵，手里還拿了根細鐵絲模樣的東西，頓時愕然，笑問道：“師兄，您沒走大門啊。”
柴斯年注意到了符景略的目光，神情自若的拍了拍衣服，尬笑道：“不是你叫我悄悄的過來的嗎？好久沒活動了，今天正好松松筋骨，你們廠的安保還得加強啊。”
“就您這身手，有幾個地方能擋住啊？更何況我們軋鋼廠的面積這么大。”符景略苦苦一笑，語帶恭維的說道。
“好了，言歸正傳，你又有什么發現了？”柴斯年聽了頗有些自得，小聲問道。
“進來說，我先給您介紹三個人。”符景略笑著伸手邀請道。
“好。”柴斯年進門一看，驚訝的說道：“咦？三位廠長大人也在啊？”
“喲，是柴科長啊，快請坐快請坐。”楊廠長見是柴斯年，立馬起身熱情的招呼。
蔡萬鈞和聶副廠長也樣，都是老熟人了。
得，這下不用介紹了，符景略很有眼力見的去泡茶。
四人寒暄了一會兒，符景略就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和柴斯年說了。
柴斯年不愧是干這一行的，敏感性極強，立馬當機立斷道：“我看這事有九成是真的，我這就回去安排。”
“需要我們怎么配合？”有了柴斯年的保證，楊廠長也信心滿滿的，和藹的問道。
“嗯……檢測的事情不好說，明天下午天黑之前不一定能出結果，要是你們能拖住他們一天就好了，到時候有了確鑿的證據我們就能直接逮人了，免得他們跑掉。”柴斯年稍一思索，沉聲說道。
“拖住他們一天？行，我們保證辦到。”楊廠長鄭重說道。
“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還有，讓你們保衛處的閔處長明天配合我調包，他認識我。”柴斯年小心叮囑道。
“明白。”
“好，那我先走了。”
“誒，你慢走。”
“師兄，我送送你吧。”
“不用，你留下來聽楊廠長的指揮。”
“好吧。”
……
楊廠長等柴斯年出門走遠了，看了在場的三人一眼，小聲說道：“要留住史密斯他們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家想想有什么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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