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庶子無敵 > 206【人生如戲】
  裴越長身而起,面容冷漠地走向李謹言。

  門外守著的兩名親兵聽到動靜后立刻沖進來,宛如兩尊門神一般守在門內。

  雖然不認為裴越會做什么瘋狂的舉動,但是李謹言畢竟沒有經歷過生死場面,面對親手殺過人又在生死邊緣打滾過的裴越,他情不自禁地起身后退,抬手指著裴越顫聲道:“你想做什么?”

  裴越來到他面前站定,咬牙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李謹言硬撐著說道:“我今日此來是為你著想,你方才的態度是待客之道嗎?”

  “客?”裴越冷笑一聲,手指捅在他的臉上怒道:“你只是一個王府長史,誰給你的膽氣來謀奪勛貴產業?高祖曾言,長史掌王府之政訟,輔相規諷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總其庶務焉。說白了,你能管到的地方只有王府之內,出了王府你便與百姓無異。你不在王府內替大皇子效力,反而跑到我府上行此無恥之舉,真是可笑之極。”

  李謹言有些慌亂地道:“莫要胡說,我只是替人傳話,何時要謀奪你的產業?”

  裴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強行帶他往外走,冷笑道:“傳話?很好,我這帶你去找人評評理。”

  “放開我!裴越,你瘋了不成?”

  李謹言拼命掙扎,然而他常年養尊處優,怎會是每日勤練武藝的裴越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拖向門邊。

  裴越怒發沖冠,語調嚴厲地吼道:“走,我們這就去面見陛下,請陛下來看看,親王府上的長史居然要替商賈傳話,這大梁究竟是誰家的天下!”

  這話一出口,李謹言登時臉色慘白,眼神驚駭欲死。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掙扎著,然后快速說道:“我今日不是替商賈傳話,是王爺對首陽山的煤礦有興趣,見你快要支撐不住,才想幫你一把!”

  裴越眼神一動,動作卻不肯放緩,繼續拉著李謹言走出偏廳,冷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大皇子是陛下長子,極受陛下寵愛,難道還缺銀子使?一定是你這小人收了商賈好處,想要同他們合謀奪取我的產業,今日就到御前說個分明,我倒要看看你這小人能不能蒙騙圣人!”

  李謹言只覺渾身發軟,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平時的雍容氣度消失得無影無蹤,倉惶道:“確實是王爺吩咐我來這里找你商議,李某不過是個長史,哪里有膽子假借王爺名義行事啊?”

  裴越聞言松開手,任由李謹言癱坐在地。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對方,臉上的表情變幻不斷。

  猶豫、憤怒、悲痛,最后隱隱流露出一抹畏懼。

  李謹言將這些情緒盡收眼底。

  裴越喘著粗氣,眼睛微微發紅,半晌方道:“果真是王爺想要商號和首陽山的煤礦?”

  李謹言連忙點頭道:“千真萬確。裴越,王爺只是想幫你一把,絕非是要占你的便宜。實話告訴你,如果你繼續這么硬挺著,商號和煤礦都要砸在自己手里,莫說賺錢,最后定然會賠得一干二凈!王爺是為你好啊,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裴越示意親兵將他扶起來,在庭中面色焦躁地踱步。

  李謹言方才被嚇個半死,此刻見裴越這般進退維谷,心中忽然明悟:敢情這小子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可笑自己還想那么多,早知道直接將王爺抬出來,說不定他就服軟了呢?

  裴越忽地止步,盯著李謹言又問道:“你沒騙我?真是王爺讓你來的?”

  李謹言輕哼一聲道:“李某身為王府長史,當然是幫王爺辦事。”

  裴越拉下臉道:“我信不過你。”

  李謹言皺眉道:“你待如何?”

  裴越猶豫片刻后,咬牙說道:“如果真的是王爺想要,那就請王爺自己來找我,免得我被人誆騙還不知道。”

  李謹言本想說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指派王爺,但是想起方才這小子發瘋的模樣,不禁心有余悸,假裝思考之后說道:“此事需由王爺定奪。”

  裴越面露屈辱之色,然后躬身拱手道:“勞煩李長史回去請示王爺。”

  “早這樣不就行了?不知你好端端地發什么瘋,哼!”

  李謹言輕蔑地揮揮袖,狠狠瞪了裴越一眼才邁步離去。<spanstyle>谷</spanstyle>

  待他走后,裴越緩緩直起身,看著庭中飄零的枯葉,雙手負于身后,臉色十分平靜。

  葉七的身影從門后出現,緩步走到他身旁,輕嘆道:“這人怎么能蠢到這個地步。”

  裴越嘴角微微勾起,搖頭道:“他不是蠢,只是看不清形勢。我曾聽人說過,宰相府門前的貓兒狗兒都比尋常官員尊貴,更何況是一座王府的大管家?阿諛奉承早就迷住他的雙眼,所以他覺得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耍手段。”

  葉七有些擔心地說道:“你將魯王卷進來,最后怎么收場?”

  裴越冷靜地說道:“不是魯王也有旁人。對方既然以為自己掐住我的咽喉,但又不會將我掐死,總需要在合適的時候逼我就范。如今我好歹是個爵爺,又不是平民百姓,對方不請出分量足夠的人物,我又怎會低頭呢?”

  葉七微笑道:“你之前的判斷沒錯,他們最想要的還是首陽山的煤礦。”

  裴越道:“方子不可能永遠守住,有方子也得有煤礦才行。如果我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又憑什么跟他們斗?對了,孫琦他們走了?”

  葉七點頭道:“走了,說是回去籌措銀子。不過我估計他們是被魯王的名頭嚇住,不愿留在這里沾染上皇族的是非。”

  見她臉上微露不忿,裴越便笑道:“不必太過苛求,畢竟他們不知道我的謀劃。如今看似四面皆敵,誰都想插上一腳謀奪我的產業。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愿意拿出銀子繼續支持我,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借,也說明這些人值得相交。”

  葉七沒好氣地說道:“你就是太善良,將來遲早會吃虧。”

  裴越聞言臉頰有些發燒。

  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評價自己善良,饒是他見慣風浪也不禁有些尷尬。

  葉七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怎么了?”

  裴越很聰明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想到早上發生的那件事,斟酌著說道:“葉七,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你說。”

  “谷伯伯對我的婚事有些想法,之前與你說過。雖然我還沒有想過婚事,但是谷家姐姐今年已經十七,總不能一直那樣拖下去。”

  裴越猛然閉口不語。

  葉七轉身面對他,衣袖無風自動,微笑道:“繼續說下去。”

  裴越實在不愿隱瞞這件事,最重要的是他和葉七一直坦誠相待,所以鼓起勇氣將早上和谷蓁之間的對話簡要復述一遍。說完之后,他閉上雙眼,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

  然而葉七沒有動手。

  裴越悄悄睜開眼,只見葉七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語氣平靜地說道:“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話聽著不像好話,但是葉七并沒有表現出憤怒。

  裴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沒了?”

  葉七伸了個懶腰,轉身說道:“這世道就是如此,難道我還能逼著你不納妾?早就與你說過,就算我們履行婚約,那個位子是我的,旁人只能做小。你若有本事讓谷蓁做妾,那我自然不會阻攔,有什么麻煩你自己擔著。”

  雖然不是最好的答案,但是以葉七的性格來說,這樣的回答其實便是默許。

  裴越十分感慨地說道:“葉七,我一定會努力的!”

  “努力?你還想再找多少人?”聽到這個回答的葉七終于無法忍耐,再度轉身一腳踹在裴越的大腿上。

  其實以裴越如今的武藝,這一腳還真的無法踹中他,因為葉七沒有使出全力。但他仍舊沒有閃避,滿面笑容地受了這一腳,然后趁勢朝后飛出去,很沒有形象地貼在旁邊的墻上。

  葉七望著他有些憊懶的笑容,又氣又笑,一甩手一跺腳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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