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衣感受到了殺氣。
他不敢抬頭，生怕這小妞一氣之下把自己趕出考場。
若是自己考試的資格被剝奪，那就真是倒霉到家了。
自己登徒子的行為，被發現，本就理虧，對方又位高權重，想要處理自己再簡單不過了。
沈飄飄那張漂亮娃娃臉上變化不定，好在最后也只是哼了一聲，警告這個看上去挺堂堂正正的偽君子一下。
不過她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對方行云流水般的答題確實引起了她濃厚的興趣。
高臺上，李文徳看著沈飄飄的背影，眼神深邃，但不時又流露出擔憂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這嬌小美女站著不走，原本許天衣還提心吊膽，但看對方沒有算賬的意思，也就放下心來。
無視對方，他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考卷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之前還落后許多人的許天衣，答題進度竟是領先了所有人。
畢竟其他人答題速度再快，也會被偶爾一兩道難題拖住，反觀許天衣，速度不快，卻細水長流，沒有一點緩滯。
如此情況，除了負責指定區域不能走動的監考人員，自然把李文徳等一眾稍有地位的人吸引過來。
這些監考人員無不為許天衣表現出來的答題水平所驚嘆，而許天衣則不為所動，視若無睹圍著自己的眾人。
單憑面對這么多考官不緊張，沈飄飄就高看這個登徒子一眼。
李文徳看向沈飄飄，對方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打擾考生。
這時，許天衣忽然停下筆。
隨著他停筆，考官們都松了一口氣，終于有題難住這個家伙了。
可唯獨沈飄飄和李文徳不這么認為，對方的神情根本不像是遇上什么難題。
“怎么？”李文徳終于忍不住出聲，不過因為之前有沈飄飄的阻攔，此次聲音不敢過大。
許天衣盯著試卷，下意識回答道：“出這份考卷之人，用心良苦，不錯不錯。”
他發現了，與歷史中出土的一些考卷文物展現出來的不同，古時許多朝代的考卷無外乎四書五經之類，詩詞文學尤為注重。
可這份考卷，除了考察考生的詩詞能力，還牽扯到了蘇朝一些山河地貌以及朝綱紀要，這分明是地理和政治考題嘛。
他堅信，那名穿越者不僅僅只出了最后三道關于現代的題目，一定整體對考卷提出過修改意見。
這穿越者同胞，就是放在現代，也一定是個人才！
許天衣這樣想著的工夫，沈飄飄和李文徳卻心思各異。
沈飄飄哭笑不得，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考生的身份點評出卷之人，難不成真把自己當成什么國子監的名望大家？
如果她知道許天衣點評的是對考卷提出修改意見的人，只怕更會認為對方眼高于頂。
因為提出修改意見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女皇。
至于李文徳，他有點厭惡這個年輕人，覺得這個家伙是在賣弄，因為他來得晚了一些，雖然看到對方答題基本正確，但也只是認為對方有一點才能，僅此而已。
才到中午，許多考生一半考卷都沒有答完，而許天衣，面前只放著一張空白考卷，僅剩三道題。
所有人包括沈飄飄在內，都有了走的興趣。
因為他們堅信，這個少年的答題到此為止了。
這三道題，對于望龍縣這樣偏居一隅的地方來說，可能不了解，但他們都是正身司的人，在州城正身樓身居要職，豈會不知？
這考卷最后三道題，是當今女皇陛下親自出的題目。
三年前，女皇陛下繼承皇位，首要便是出題。
自從出了這三道題后，就沒有改過，因為不是秘密，朝廷文武百官都對題目一清二楚。
不僅科考上沒有考生答出，就是國子監那些自詡為圣賢們的文人墨客，都沒有人答對過一道題，甚至不知出題何意。
李文徳等人負責過不止一次科考，清楚這最后三道題對于考生們意味著什么，這哪里是什么答題，根本就無從下手。
沈飄飄轉身的一刻，余光無意間一瞥，身形頓住。
隨后她立即轉身，全神貫注盯著考卷。
那里，有人動筆，依然不快，卻不由加快了她的呼吸。
沈飄飄的舉動引起了李文徳等人的注意，他們也紛紛看去，竟是發現那藍瞳少年又開始了答題，答那女皇陛下親自出的三道題。
沈飄飄瞪大了眼睛，這登徒子竟真的在答女王陛下的題，速度不快，每一筆都沉穩有力。
許天衣沒辦法不沉穩有力，這三道題可關系到他的小命和未來，他前所未有的重視。
博士生的他不會書法，這一世的許天衣又出身貧苦，同樣沒有寫字功底，他只能多用點力氣，讓每一個字都盡量清晰。
沈飄飄看著考卷輕聲念道：“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流。”
韶光易逝，壯志難酬。
好詩啊。
聽到沈飄飄念詩，許天衣感慨道：“可惜，此長江非彼長江啊。”
李文徳瞥了眼這個表情豐富的家伙，沒有說話。
許天衣繼續寫第二道題的答案，對于這些人的全神貫注，他只能心中一笑。
二元一次方程組，這可就不是你們想看就能看懂的了。
果然，看著密密麻麻的字符，主要還是毛筆寫的字太大，李文徳等人彼此對視，皆大眼瞪小眼，摸不到頭腦。
第三題，當氫氦鋰鈹硼后面，出現了碳氮氧氟氖。
沈飄飄、李文徳等人更是面面相覷。
最后，找不出一點思緒的李文徳，帶著一眾考官離開了。
不過李文徳不像其他考官那樣，認為許天衣是故意賣弄，在他們面前一番鬼畫符，試圖瞎貓碰上死耗子，這是考生們慣用的伎倆。
不只是考生，就連國子監的大家們都在陛下這三道題上如此行事，可沒有一個能蒙混過關。
因為從女皇陛下那邊透露出來的消息，說他們根本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離開時，李文徳深深瞥了眼許天衣，將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而眾多考官中，有一個人注意到了李文徳的行為。
當然，也注意到了李文徳看的許天衣。
那考生的答案……
真的正確？
不甘心看不懂許天衣卷子的沈飄飄沒有走開，腦袋湊上前，一雙大眼睛幾乎貼到了卷子上，許天衣被迫讓開。
最后，她數了數字數，強行找出相同點：題目五個字，許天衣的答案也是五個字。
她自言自語道：“五對五，對稱。”
許天衣豎起大拇指：“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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