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秦洛睜開眼。
山間的云霧在翻滾。
東方欲曉，秦洛取出葫蘆，收集山間樹上的朝露，他喝了一口，細細品味，沒有龍虎觀的露珠甘甜，但有一種清香。
朝陽升起，霞光照在秦洛身上，他看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金角。
金角不吵不鬧。
比小團子安靜很多。
“金角。”
聽到秦洛的呼喊，金角瞬間清醒，看到他離開山崖，立刻跟上去。
他們翻山越嶺。
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時不時還能遇到天珍地寶，只不過附近有妖獸，秦洛沒有搶奪造化。
太陽當空照。
秦洛和金角遇到一條小溪，他略施法術，一條土石堆砌而成的拱橋便形成，以后若是有百姓經過這里會方便很多。
金角低頭喝著溪水。
它發現溪水沒有露水好喝。
秦洛走過拱橋，他看到不遠處有一縷青煙，山間有一間竹屋，還有一條通往溪水的蜿蜒小路。
方圓數百里沒有人煙，這里卻有一間竹屋，竹屋里住的人肯定不一般，秦洛順著山間的石板路向上走，步行數十步來到竹屋前。
青衣孩童在院子里燒水。
竹屋里有洪亮的呼嚕聲。
秦洛站在院子外，圍欄剛到他腰間，青衣孩童看到秦洛，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師尊，有人來了！”
青衣孩童怕秦洛是壞人，他跑進竹屋推搡睡在床上的白衣老者。
秦洛尷尬的笑了笑。
白衣老者被喚醒，他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來到外面，看到站在院子外的秦洛，立刻精神起來，“小友，前進。”
秦洛走進院子，他發現白衣老者體內沒有靈力，看起來很普通，“晚輩秦洛，來自龍虎觀，路過此地，如有打擾，還請前輩見諒。”
白衣老者慈眉善目，他臉上滿是笑容，“在山里，一年四季都碰不到幾個人，反倒悶得慌，小友不用在意。”
“我叫宋清靜，算是散修，他是我徒弟，陳青松。”
陳青松盯著秦洛腳邊的金角，感覺小家伙很可愛，想要上前撫摸。
“道友請坐。”
宋清靜伸手相邀。
院子里有一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樹，秦洛坐在樹下的竹椅上，“前輩，你為何住在這種偏遠的深山里？”
宋清靜搖頭輕嘆，“我年輕的時候在大夏當官，后來厭倦世俗的吵鬧，就躲到遠離世俗的這里悟道修行。”
“前輩，你這是無師自通？”
秦洛眼里帶著佩服。
宋清靜笑呵呵的搖頭，“我啊，六十歲辭官，就讀過幾本圣賢書，根本不會修行，只是在山中虛度光陰。”
秦洛感覺老者很謙虛，他臉上帶著敬意，“前輩看起來可不像是六十歲，您倒是越活越年輕，跟我師尊一樣。”
“小友過獎了，你師尊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我一輩子都趕不上。”
宋清靜感覺秦洛深不可測。
陳青松給秦洛端來熱茶。
“前輩，請用茶。”
陳青松恭敬的奉茶。
“謝謝。”
秦洛接過茶杯。
陳青松有些詫異，偶爾有修仙者來拜訪他師尊，從來對他這個弟子愛搭不理，這個修仙者還怪有禮貌的。
秦洛抿了一口茶，他仔細品味，第一口感覺是苦的，然后回味甘甜，最后還是覺得有苦味，苦味久久不能散去。
“好茶。”
秦洛有種品味人生的感覺。
宋清靜看出秦洛不簡單，“小友，你追求的道是什么樣的？”
“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秦洛沒有多想。
宋清靜聽后沉默很久，他在琢磨這句話，良久后，仰天大笑。
陳青松有些懵。
他第一次見師尊如此失態。
許久后，宋清靜拱手拜謝，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道友一語驚醒夢中人，讓我填補了心中的空白。”
“前輩說笑了。”
秦洛笑著搖了搖頭。
他繼續喝茶，品味其中滋味。
宋清靜卻在回味秦洛的那八個字，與他心中追求的道最為接近。
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喝完茶，秦洛站起身來，“前輩，我還有事，就不在此逗留，歡迎你到龍虎觀做客，到時候我請你喝茶。”
宋清靜起身，有些尷尬，“小友，恕我無知，龍虎觀在什么地方？”
秦洛輕聲道：“龍虎觀在金陽城，白云鎮，落霞峰。”
“他日老夫一定拜訪龍虎觀！”
宋清靜神情認真道。
秦洛離開院子后，他轉身對著宋清靜和陳青松再次拱手表示謝意。
金角跟著低頭示意。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陳青松抬起頭，“師尊，這個人還怪有禮貌的。”
宋清靜點頭，意味深長道：“青松，稻穗越飽滿，頭越低，一個人越強大，他越謙遜，你明白嗎？”
“我懂了。”
“他很厲害！”
陳青松眼里帶著敬畏。
“為師是教你要謙遜！”
“師尊，我又不厲害。”
“孺子不可教也！”
宋清靜回到竹屋繼續睡覺，忽然大笑，“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秦洛離開竹屋沒走幾里地，他看到一座高山，在山里感受到兇獸的氣息。
金角都縮著尾巴。
秦洛眼眸里泛著金光，他看到山中被鎮壓的蛟龍，有些驚訝。
“估計是那位前輩鎮壓的。”
附近沒有其他修仙者，只有那位住在山間的宋清靜，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靈力波動，卻能鎮壓強大的蛟龍。
“前輩，這是什么力量？”
玉佩里，紫發仙子柔聲道：“浩然之力，僅憑幾本圣賢書，修煉到這種境界，他很厲害，以后會更厲害。”
“看來以后我也要多讀書。”
“......”
紫發仙子沒有說話。
......
雁北城，鎮北王府。
鎮北王依舊站在水池前，他已經站在這里很長時間，一直在等秦洛到來，然而秦洛就是遲遲不來。
一位探子半跪在鎮北王身后，“殿下，剛收到消息，玄指山有強者渡劫飛升，就連玄指山都跟著飛升了。”
鎮北王的手不經意間抖了抖，他神情凝重道：“那年輕道士離開龍虎觀不久，玄指山就飛升，有這么巧的事？”
“殿下，玄指山真的不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告訴各鎮將軍，只要看見道士就直接放行，不許阻攔！”
“諾！”
探子離開花園。
鎮北王身旁，空間扭曲，一位紅衣老者從虛空走出，他一臉沉重，“傳承萬載的玄指山被抹除的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在過，讓老夫都不寒而栗。”
“龍虎觀調查的怎么樣？”
“花費大量資源查到一些線索，龍虎觀是道祖某位弟子建立的，中間很長時間龍虎觀處于消失的狀態，直到數十年前張伏龍來到龍虎觀，重新招收弟子。”
“張伏龍什么來歷？”
“貌似跟王都張家有關系，他很年輕的時候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去過，張家似乎在刻意隱藏這件事。”
“哪個張家？”
“出過圣人的張家。”
“那年輕道士什么來歷？”
“不清楚，他比張伏龍還神秘。”
紅衣老者提醒道：“殿下，時人莫小池中水，淺處無妨有臥龍。”
“退下吧！”
紅衣老者消失在花園里。
鎮北王望著身前平靜的池水，池水下面有一道黑影在游動。
......
傍晚。
秦洛和金角離開山里。
他們走在鋪滿落葉的古道上。
這是廢棄的官道，沒有人維護，平時很少有人走，路上很多坑坑洼洼。
身后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幾輛裝滿貨物的馬車快速駛來，聽到后方的車聲，秦洛主動站到路邊給車隊讓路。
秦洛抬眼望去，最前面的馬車上有一桿旗幟，上面繡著“飛雁鏢局”四個字。
一位騎白馬的青年看到秦洛，他騎著馬來到近前打招呼，“你這道士真隨意，披頭散發，你是哪里的道士？”
秦洛看著馬上的健碩青年，面帶微笑，輕聲道：“龍虎觀，秦洛。”
“在下飛雁鏢局，宋驍。”
宋驍對著秦洛抱拳。
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曬，宋驍有著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很健康，他注意到金角，好奇道：“這是哪里的貓，挺別致。”
“山里撿的！”
秦洛笑著回答。
宋驍咧嘴，笑容純樸，“我給你五兩銀子，賣給我，如何？”
秦洛搖了搖頭。
“十兩。”
金角躲在秦洛的腳邊。
秦洛眼神堅定道：“它是不賣的。”
宋驍搖頭輕嘆，他沒有勉強，“秦洛，你這是要去什么地方？”
“雁北城。”
“剛好，我們也要去雁北城，你如果不嫌棄，可以跟貨物擠一擠。”
“多謝好意，不過我喜歡走路。”
“馬上天黑了，山里野獸很多，你一個人很危險。”宋驍好心提醒道。
“那我跟在你們后面。”
“你可要跟緊了。”
宋驍提醒道，他以為秦洛是不好意思，鏢局的車隊很快超過秦洛。
“我們在前面等你！”
宋驍騎著馬離開。
秦洛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他看著車隊漸行漸遠，“果然還是好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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