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還用問嗎？肯定是相處出來的呀。”
阮落榆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阮芽湊上前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發什么呆啊？”
“我只是在想。”阮落榆說：“那么多年的感情，如果真的犯了錯，也應該再給一次機會。”
“嗯？”阮芽迷茫的問：“你在說什么？”
阮落榆卻不再繼續，只是道：“回去吧。”
后來很多個夜晚，阮芽都會想起那天在醫院的長廊里，燈光慘白，阮落榆神色莫測問出口的問題，其實那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明明是說出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種話的阮芽，也會想，如果那天在醫院里，她繼續追問下去，或者察覺到阮落榆的異樣，是否會改變阮落榆的終局，也改變林雨門的終局。
但也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那般，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那個下著大暴雨的夜晚如期而至。
阮落榆推開別墅門的時候，其實心中還是存有一絲僥幸。
他仍舊希望那個人不是他至親至愛的母親，或許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夏語冰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這樣的話……
他甚至還沒有想出來之后會怎么樣，現實卻已經如同瓢潑大雨摧折草木一般降下，以至于他開口的聲音都微微沙啞：“……母親。”
這世上哪兒有那么多的巧合呢，當所有線索都指向同一個人時，哪怕那個人不是罪魁禍首，也絕不無辜。
阮落榆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在那瞬間他還是想起了童年時候來自于母親熱烈的愛，那種阮栒和阮芽都沒有感受到的，在幼年時候被全心全意呵護的感覺。
以至于他竟心存妄想，認為自己可以讓母親迷途知返。
以至于夏語冰那一刀扎進血肉里時，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一生都在算計人心的阮落榆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會死在親生母親的手上。
這世上怎么會有夏語冰這樣的人呢。
愛時熱烈溫柔，不愛時也可以冰冷絕情……不。
或者說，夏語冰從來就沒有感情這種東西。
可他已經明白的太晚太晚，晚到不知道風能不能帶走他對心愛姑娘的那一聲抱歉。
原來人在死亡之前，真的會那樣不甘。
不是因為貪圖人世繁華，金錢名利，只是還有重要的人，沒有來得及說再見。
如果不說再見，又怎么能將其稱為一場真正的離別？
夏季雷雨轟隆，夏語冰的斗篷劃過他身體，多年過去仍舊貌若芙蓉的女人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忽然說：“幼年時候，我的母親同我說，暴雨雷天，就會有冤死的鬼魂出來找人報仇索命。”
阮落榆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笑：“那你可要小心了，母親。”
“我一定會化為厲鬼，日日夜夜的糾纏你，直到某一日你也入黃泉，我們便徹底了結這一段母子緣分。”
夏語冰站在原地良久，扯起唇角笑了：“可惜，我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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