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裴回低聲道：“現在怎么辦？”
夏語冰臉上并未露出驚慌的表情，長袖下的手指卻緩緩握緊了，身體也繃得很緊。
阮芽……
這個她唯一的女兒，她拼了命才生下來的女兒，卻跟她完全不一樣。
她是如此的愚蠢，竟然妄圖以自己的性命去拯救其他人，這種愚蠢的、魯莽的、愿意拼盡一切的勁頭，倒是讓夏語冰想起了另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故人。
這一刻，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阮芽不像她，不像阮瀝修，卻像極了明朧音。
明朧音以一己之力對抗Nefelibata多年，給她找了不少麻煩，阮芽又何嘗不是如此。
“慌什么。”夏語冰冷冷道：“我不信封遲琰真的會眼睜睜看著阮芽去死。”
她盯著阮芽：“你不是想要A18樣本嗎？我可以跟你說一句實話，現在世上僅存的一點A18就在這個實驗室里，在我手上，如果我死了，A18就徹底消失了，到時候那些培養皿要怎么辦？阮芽——”
她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你不是那么善良嗎？成千上萬的人將會因為你的決定等待死亡，這就是你的拯救嗎？”
“……”阮芽垂著眼睫，眉眼間有種很淡的自嘲：“不要把我說的那么偉大，我做這些有我自己的私心，確實，如果今天我們在這里魚死網破，那些培養皿都會死，但我已經做到了所有我能做的，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
“虛偽。”夏語冰刻毒道：“你想當這個救世主，卻誰也沒有救得了。”
“我沒有跟你說過嗎？”阮芽笑了笑：“你這一套，對我不管用啊，因為早就有人跟我說過了，你的話一個字都不可信，所以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聽的。”
夏語冰咬緊了牙。
阮芽想起什么，道：“你剛剛不是說要我的肉片下來嗎？怎么不動手，這樣一直流血我雖然也會死，但死狀想必不會太凄慘，到不了你的心理預期啊，母親。”
最后一句“母親”，語氣平和，卻嘲諷無比。
夏語冰猛地抬起手，湛亮的刀鋒映出她滿是陰翳的眉眼，裴回卻瞬間按住了她手臂，低聲道：“夫人，如果她真的死了，可就徹底沒得談了。”
“……”夏語冰將手放下，心情前所未有的惡劣。
她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被逼到這樣的地步。
從前不管是孟忱、阮瀝修、孟永平，都會替她處理很多事。
夏語冰負責在幕后統籌策劃，她尤其擅長算計人心，所以總是能把人耍的團團轉，這還是她第一次失手。
“阮芽。”夏語冰忽然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但我還不想死，更不愿意被埋在青見山里。”
阮芽捂著還在流血的傷口，歪了歪頭：“你還想跟我談判嗎？可惜，我對你開出的籌碼并不感興趣。”
夏語冰冷冷道：“我并不是束手無策，只是認為我的性命很珍貴，不愿意跟你們去賭那不確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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