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人表情冷漠：“你確定？”
“……我確定。”苗晴牧脫力的跌坐在姚瑞面前，捂住自己的臉：“……她是我的女兒，我做不到。”
領頭人似乎有些譏誚，什么也沒再說，只是打了個手勢，幾人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是她欠我的。”姚瑞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她從來沒有兌現過對我的承諾。”
“她不是萬人敬仰的苗大師嗎？她不是德高望重的很嗎？我偏要她跌進爛泥里！”
“她想要以自創的針法流芳于世，我偏就不讓她遂愿！我要她一輩子的心血都斷在我這里，我要苗氏針法變成姚氏針法，我要讓她永遠記住我爸！”
說到這里時，姚瑞已然滿臉是淚。
阮芽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咬著唇角，垂下了眼睫。
這時候，焚化室的門“嘭”的一聲打開了，工作人員從里面出來，手里是一個小盒子，道：“這是您母親的骨灰，請您節哀。”
姚瑞一抖，手指發顫的接過了那個小小的盒子。
多奇怪，那么大一個人，一把火后，竟然只有這么一點，從活生生的血肉變成了一堆無機質磷酸鹽。
阮芽似乎越過疊巒疊嶂的歲月，看見了僅有十三歲的姚瑞，站在殯儀館里，接過了自己父親的骨灰。
時間分明在一分一秒的往前走，可是對于姚瑞來說，它又在這時候回轉了三十多年。
工作人員很快離開，姚瑞端著那個盒子，慢慢的往外走，嗓音嘶啞道：“阮芽，我對你已經沒有什么威脅了。”
阮芽上前一步，想要說什么，封遲琰卻拉住了她的手，道：“不管是在法律上還是血緣上，她們都是親母女。”
阮芽頓住腳步。
她看著姚瑞的背影，問：“你給你父親報了仇，現在，你開心嗎？”
姚瑞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開心啊，怎么會不開心。”
話到最后，卻已經是帶了哭腔。
阮芽看著她一步步離開火葬場，輕聲道：“你說，她會去哪兒？”
“去哪兒都無所謂。”封遲琰淡聲說：“你跟她以后不會再有交集。”
阮芽抬頭道：“我不明白……苗奶奶為什么想要她的命，培養皿又是什么意思？這個詞……讓我很不舒服。”
封遲琰眸光很冷，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海面，但是在面對阮芽時，他一垂睫，盡數掩蓋：“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很復雜。”
阮芽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道：“是啊，我媽媽拼了命也要把我生下來，姚瑞卻和苗奶奶母女反目。”
“好了。”封遲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結局，她們已經走到了自己的終局。”
他拉著阮芽的手：“走了。”
阮芽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跟著封遲琰的步伐往外走，火葬場里涼風嗖嗖，外面卻艷陽高照。
很久以后，她才意識到，這時候走到了終局的只有苗晴牧一個人，但是封遲琰卻用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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