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守寡后我養大了奸臣弟弟 > 第50章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蕭鳳仙安安穩穩坐在小書齋吃魚。

  他從清晨等到日暮,也沒等到官府的衙役來抓自己。

  那小寡婦,想必是沒去告官。

  他望向對面的閨房,她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往常這個時辰房里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可是今天房里昏昏暗暗,顯然沒人。

  他等的不耐煩時,南燭從外面回來:“少主,查到范文竹的死因了。”

  “嗯?”

  “昨夜他看完龍舟賽,提著燈籠回家,恰巧半夜落雨,那河邊泥松路滑,天色昏暗又看不清,他穿的布鞋鞋底又磨損得厲害,于是自己滑進河里淹死了。官府已經結案,公示都貼出來了。”

  蕭鳳仙咬牙。

  這窮書生真沒用,好好走著路,都能掉進河里淹死。

  偏那個蠢女人把這一切算在他的頭上,他真是有嘴都說不清。

  南燭遲疑片刻,又道:“那寡婦今天也去看了尸體,掉了些眼淚,又說范文竹的老母親可憐,就把紫氣東來昨天凈賺的五十兩紋銀,悉數送給了人家。”

  話音落地,書齋里氣氛詭異。

  蕭鳳仙似笑非笑:“她可真是闊綽。她人呢?”

  “沒跟卑職一起回來,卑職留了個心眼,看見她獨自乘坐馬車去了城郊,看方向,是云深寺的方向。”

  蕭鳳仙扔掉手里的魚骨架,徑直去了云深寺。

  月兔東升。

  城郊月色皎然。

  云深寺屹立在山巔,大雄寶殿燈火明光,隱隱傳出莊嚴的木魚聲。

  蕭鳳仙趕到的時候,看見魏紫背對著他跪在蒲團上。

  她穿著玉石白的襦裙,背影清瘦裊娜,腰肢不堪一折。

  滿殿綺華,她的頭頂懸著巨大的宮燈和彩色的經幡,殿中神佛慈眉善目地俯瞰她,她跪在神佛前,是那么的渺小柔弱。

  蕭鳳仙站在殿檻外。

  不明白深更半夜,她獨自跑到佛寺做什么。

  他正要喚她回家,忽然見她雙掌合十,仰頭凝視金身大佛。

  木魚聲聲,她道:“我家二弟自幼沒了娘親,這些年無人疼愛他、教導他,長歪了也是有的。只是他如今年紀還小,將來總還能改過來。范文竹之死,確實與他無關,是我錯怪他了。他手上犯的其他人命,今后定會慢慢贖罪。”

  蕭鳳仙聽得想笑。

  世上哪有什么神佛,哪有什么因果報應?

  若真有,天底下就不會出現那么多苦難災厄了。

  這小寡婦究竟有多擔驚受怕,竟然跑到寺廟里為他向佛祖求情。

  到底是在村子里長大的姑娘,沒什么見識,膽子又小,但凡造一點孽、干一點壞事,都會滿心愧疚睡不安穩。

  他正要出言嘲諷,又聽見魏紫道:“他人雖壞,但細細想來,待我卻很好,不僅教我讀書寫字,還肯借我一大筆錢。公婆面前,也總愿意庇護我。

  “他既喚我一聲嫂嫂,那我便把他視作家人。佛祖在上,他今后再犯錯,便是我管教不嚴,那些罪孽,與他無關,請算在我一人頭上。死后若要下阿鼻地獄,也請讓我一個人去。”

  話到最后,少女虔誠地以頭貼地,向佛祖磕了幾個頭。

  山風四起,宮燈搖曳。

  蕭鳳仙怔怔地凝視她。

  他活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把他視作家人。

  也是第一次有人說,愿意替他下阿鼻地獄。

  這一刻,蕭鳳仙看不透魏紫,卻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靈魂是溫暖的。

  無邊無際的寒夜里,誘著他一點點靠近,他對那溫暖產生了貪圖和眷戀,于是他再也不能離開她。

  魏紫起身,把身上剩余的錢都捐給了老和尚。

  老和尚笑道:“愿姑娘所求皆所愿,多喜樂,長安寧。”

  他從布袋里取出一副菩提手串,送給了魏紫。

  魏紫捧著手串,轉身就看見蕭鳳仙站在寶殿外面。

  夜里起了風,吹亂了他黑色的發絲和斗篷。

  他的眼睛紅紅的,倚在殿門前,像是委屈迷茫的狐貍。

  魏紫緩步走到他跟前。

  她拉起他的手,把菩提手串戴在他的腕間:“對不起,早上那會兒,嫂嫂冤枉你殺了范文竹。這手串開過光的,可以保佑你平安順遂。”

  蕭鳳仙看了眼菩提手串。

  是寺廟里拿來送香客的那種,做工粗糙,幾文錢就能買到一串。

  他摸了摸手串,道:“嫂嫂不喜歡我,卻愿意為我下地獄……在嫂嫂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是什么呢?

  這一次,魏紫回答的很堅定:“家人。”

  家人……

  蕭鳳仙表情僵硬。

  魏紫提起燈籠:“來都來了,你也去佛前上一炷香吧。”

  蕭鳳仙悶不吭聲地去上香。

  臨插進香爐里,手里的線香卻突然折斷。

  反復三次,蕭鳳仙沒了耐心,把線香摔在香案上:“上什么香,不上了!想來,佛祖菩薩是不稀罕我的香。”

  幾個和尚手捧木魚站在旁邊,對視幾眼,俱都疑惑。

  魏紫咬了咬唇瓣,臉色也有些難看。

  便是窮兇極惡的逃犯,也沒聽說過拜佛時線香折斷。

  她家二弟……像是被神佛厭棄極了的樣子。

  她輕聲道:“罷了,咱們下山吧。”

  她往寺廟外面走,蕭鳳仙仰頭望向寶殿里的那尊金身佛像。

  他單掌豎起,眉眼肅穆:“我是不信神佛的,只是她一個寡婦,本就可憐,說什么把罪孽全都算在她的頭上,你們當真存在的話,是做不出來那種事的吧?我造的孽,我自己擔著,與旁人無關。”

  他略一頷首,去追魏紫了。

  兩人在梧桐苑過了一夜,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才返回蕭家。

  看后門的桂婆子是蕭鳳仙的人,趁著其他人都還在睡覺,偷偷給他們開了鎖。

  穿過照壁回廊,途經一處假山。

  劉婆子剛和兩個老頭廝混完,滿面春色地提起褲腰帶鉆出假山,瞧見魏紫和蕭鳳仙從花徑上路過。

  她愣了愣,三角眼立刻迸發出惡毒精光。

  她輕手輕腳地跟上兩人,暗暗罵道:“我就說這小賤人年紀輕守不住寡,老夫人偏是不信!大早上的,竟然跟小叔子一起從外面回來,定是在外面亂搞了一夜!等我在床上抓到你們,看我怎么治你們!”

  魏紫和蕭鳳仙對視一眼,并沒有忽視背后的鬼鬼祟祟。

  他們進了東南角的園子,刻意把劉婆子也放了進去。

  劉婆子一路跟到魏紫的閨房,見兩人先后踏進門檻,不禁按捺不住,拍著窗戶厲聲罵道:“好一對奸夫淫婦,背地里竟然同吃同住起來!小賤人,你對得起大公子和老夫人嗎?!老夫人可是把你當親女兒養的!”

  閨房里,青橘已經準備好一桌精致的早膳。

  劉婆子嗅著香味兒,忍不住闖進閨房。

  她環顧四周,不禁愣了愣。

  以前這小賤人住的房子連狗窩都不如,怎么現在處處陳設精致華美,倒變成了一座大家閨秀的閨房?

  那雕花妝鏡臺和湘繡屏風貴的嘞,連老夫人都舍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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