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羅伊冰將信將疑的看了長孫神意一會兒，她的目光一寸寸的落在長孫神意的臉上，將她看了個徹徹底底。
一身水紅色的衣裙顯得身材纖濃有度，她梳著簡單的婦人發飾，頭上只攢一根玉釵，卻是個成色極好的，既不會搶人風頭，也不會讓人小瞧了去。
重要的是，她的臉……
白皙光潔，若不是林惠然曾說她的確臉上長滿膿瘡，她哪里會相信？
與林惠然的長相不同，此女長相明艷張揚，羅伊冰還是覺得林惠然表姐這種小白花最適合世子殿下。
這個女子……
太不好掌控。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向長孫神意：“不必勞煩世子妃，不過就是幾個膿瘡罷了，過幾日自然就下去了。”
長孫神意笑笑，“嗯，倒是可以下去，但看羅小姐的皮膚，恐怕這東西經常長出來吧？”
羅伊冰摸了摸臉，下意識的問：“你怎么知道？”
說完，她靜默了一瞬，只見長孫神意已站起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旋即又向后看了幾個人。
不是所有人的皮膚都很好，長膿瘡的，留下了痘印的，臉上坑坑巴巴的，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肌膚問題。
眾人被長孫神意看的，下意識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臉，就好像是被扒光了曬在光天化日之下似的。
“看什么看！”羅伊冰瞪了長孫神意一眼，聲音低下來，“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皮膚這么好……”
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低。
這無疑是在承認，長孫神意的皮膚好。
可是要她們這些之前詆毀過她的人承認她的美貌，簡直就是在自己抽自己的嘴巴。
更何況林惠然在這里，長公主囂張跋扈，若是被她知道她們沒有站在她女兒這里，父親在朝中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父親不順心，她們這些做女兒的，哪里有好日子在。
黃衣少女眼睛轉了轉，“世子妃先前也是這般過來的，怎么現在就愛嘲笑我們這些人了？誠然我們沒有世子妃貌美，沒有世子妃一般能抓住世子的心，那是因為我們都不是以色侍人的。”
“以色侍人，皆不長久。”一年歲尚小的婦人大著膽子說，“我家夫君前日子就撿回來一個貌美的，結果你們說怎么樣？”
“怎么樣了？”
“那女子卸了妝啊，簡直不能看，丑的要命！昨日我夫君就將她給逐出府了哈哈哈。”
“隨意說啊，這以色侍人就是不行呢！”
長孫神意聞言卻短促的笑了一聲，眾人聞聲朝著她看去，長孫神意笑了笑：“我竟不知姐妹們還有這樣的煩惱。”
說完，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是我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世子是不會隨便在外面撿人回府的呢！因為世子尊重我，自然事事都要先與我商量，若是我不同意，他定然不會與這位妹妹的夫君一般魯莽行事。”
聞言，方才說話那人臉色直接黑了，杵在林惠然后面死死的絞著手帕，一雙眼睛被說的雙目赤紅。
長孫神意像是沒有發現，自顧自的說著，“不過我卻認為你們說的不對。以色侍人，服侍的人為何是別人卻不能是自己呢？”
她看著面前的眾多女子，濃妝艷抹，卻沒有一個是為了自己的。
“誠然，女為悅己者容是沒錯，可你們首先得是你們，才能再去取悅別人，倘若你們都不是你們，那么即便你們去取悅了別人，那也不是你自己了，他們欣賞的自然也不是你們。”長孫神意覺得今日說的有些多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懂，不過教這些又不是她的目的，又道：“全當我隨便說說。”
“我有些被繞暈了，女為悅己者容為何不對？即便我不是我了，但只要夫君能喜歡我，那又有何不同？”黃衣女子哼了一聲，看了長孫神意一眼，“況且我以色侍己有什么好的？沒有夫君我怎么養活自己？”
“就是，她雖然這么說，還不是靠著世子？”
女子的聲音又嘰嘰喳喳的傳來。
長孫神意嘆了一口氣，古人的思想，一時半會還是難以教化的，想要他們認同她的想法，把自己擺在第一位，真是太難了。
不過她倒是也沒想強行改變她們的觀點，便道：“夫人說的也對，不過我觀夫人的皮膚……有些缺水粗糙，不知道平日里都用的什么香膏呢？”
聞言，那黃衣女子一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瞪大眼睛，看向旁邊的林惠然，“惠然姐姐，我的臉真的……”
林惠然看過去，只見女子膚色有些黑，臉上覆了些白粉，白粉卻不是很服帖，整張臉沒有細看時不覺得，細看之下，有些像女鬼。
“孫夫人，你的臉其實……”林惠然自然沒法在眾目睽睽下撒謊，那樣就太虛偽了。
“林郡主想說什么？孫夫人的臉很好看？一點都不粗糙，很水潤？”長孫神意每說一句，就朝著孫夫人走近一分。
最后一句話說完，她猛的伸出手，墊著手帕在孫夫人的臉上輕輕一刮。
旋即一個黑黑的鼻頭冒了出來，與旁邊的膚色對比明顯。
孫夫人一愣，反應過來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世子妃你怎么……”
話還沒說完，長孫神意舉起了手帕，放在了孫夫人的面前，那手帕之上粘了一層白粉，粉狀粗糙，太陽下輕輕一動，還能看到粉末在飛舞。
“孫夫人，若是您的皮膚不缺水，這粉末也不會我隨便一刮就脫落，且我剛才看到您鼻子上長滿了小黑點，那可是臟的很呢！”長孫神意說完將帕子遞給木莓，木莓又換了一條新的來。
“你……你竟然對我動手，即便你是世子妃，那你可知道我是誰？”孫夫人怒目而視，顯然已經惱羞成怒。
“皮膚不會因為孫夫人尊貴的身份而變好，也不會因為女子地位低下而變差。”長孫神意說完，拿出帕子在木莓的臉上輕輕一擦，旋即拿起手帕放在陽光下。
眾人看去，木莓的臉上毫無變化，太陽下的帕子也干凈透明。
“你這是何意？”孫夫人怒氣沖沖，“你是想羞辱我，你這丫鬟的皮膚都比我好不成？”
長孫神意微微笑著，木莓卻徑直走了上來行了一禮，“夫人說錯了，奴婢的皮膚怎能比得上您的肌膚？只不過奴婢用了世子妃給的香膏，如今才能遮蓋住這臉上的麻子。”
話落，木莓將手帕浸潤了些茶水，隨后在眼角處用力的擦了四五次，一顆小痣緩緩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