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食在大宋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雨夜心事
  半刻鐘后,豆大的雨點連成水線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水聲,狂風將院中的天楄樹吹得左右搖擺,看得文舒幾次都想沖出去給它扶穩了。

  天空烏云密布,紫色的閃電延綿起伏,似要將天空撕裂一般。驚雷陣陣,嚇得膽小些的都不敢出門。好在文老爹和紅影都趕在雨落前回來了,此時正窩在堂屋里聽文舒說晌午的事呢。

  聽完文舒的講述,文老爹著實舒了口氣,“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看著在一旁搖頭晃腦也不知道聽沒聽懂的紅影,文舒沒好氣的點著它腦袋道:“別以為現在過了明路就可以不著家了,別有居心的人還多著呢,白天還是盡量在家睡覺吧。”反正它天性如此,這樣既安全,也省得她掂念。

  哪知她剛說完,紅影的圓腦袋便急速的搖了起來,一副很不贊同的樣子,同時伸長脖子朝著門外叫。

  “嘿,還不聽了是吧,日夜顛倒,小心長不高。”

  紅影才不理她,屁股一撅就往文老爹身邊去。知道它要去討好賣乖,文舒才不如它她的意,反手抓住它一邊翅膀就給扯了回來。

  “呱啦~呱啦”紅影氣得直撲騰。

  文老爹看不過去她這么欺負一只鳥,忙打圓場,“行了,放它過來吧,再扯著,翅膀都要扯斷了。”

  “它翅膀牢著呢,哪有那么容易斷。”嘴里如是說著,揪翅膀的手卻是極快撒了。

  得到自由的紅影立即屁顛屁顛的跑到文老爹旁邊,用頭蹭了蹭他的手臂。

  文老爹便朝著文舒道:“既然官家那邊已經知曉了,想來很快就會發下告示,你也就別太拘著它了,飛禽向往廣闊的天地是天性,就讓它自由的耍耍吧。”

  文舒聽話的點點頭,不過看紅影對她爹的親昵勁,又覺得很是奇怪。

  雖然平常紅影對爹也還算親厚,可論地位那是遠遠及不上她的,凡只要她在家,紅影從來都是黏她,少有往她爹身邊湊的時侯,今兒個這般還是頭一次。

  以至于她不得不發出一句疑問:“爹,你給它吃什么迷魂藥了?突然對你這么親,連我都不要。”

  文老爹手一頓,半刻后才道:“還不都怪你自己,老拘著它,它能喜歡你么。”

  “我那還不是為它的安全著想。”文舒撇了撇嘴。

  外頭的大雨一直下著,眼看天楄樹在風中不住的搖擺,幾欲折斷,她終究還是打了傘,拿了繩子給樹身做了個支撐架。

  。。。。。

  是夜,威遠侯府。

  磅薄大雨在下了兩個時辰后終于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陸元丞攜帶一身水氣從外頭回來,剛進院子換了身干爽的衣物,便聽陸喜在外頭道:“公子,大姑娘來了。”

  他手一頓,旋即道:“請大姑娘去花廳,再上些熱茶,我稍后就去”說罷,從面盆架上抽了條干爽的布巾隨意的擦了擦濕發,便往外去。

  “哥哥。”

  “這時侯,你怎么過來了?”

  “給哥哥報喜來了。”陸星晚一臉笑意。

  “喜從何來?”

  陸星晚示意身后的綠柳和銀紅把從主院拿來的名帖放到桌上,陸元丞就近抽了一本,看過后啞然失笑:“這些人的動作到是快,不過就算如此,也是文小娘子的喜事,與我何干。”

  “應主院之請,特來問問哥哥可有近水樓臺之意?”

  陸元丞一楞,旋即皺眉--道:“她怎的有這心思。”

  “哥哥就真的沒有一絲想法。”陸星晚笑的一臉促狹,“今日之后,文小娘子身價倍漲,就連主院那位也動了心思,說若是哥哥無想法,她可就給新弟說了。”

  陸元新,威遠侯府次子,也是關氏的親兒子,年十九,正是說親的時侯。

  “她既有心思,直接去求便是,與我何干。”陸元丞將手上的帖子一丟,又抽了一本翻看起來。

  “這不是想先探探兄長的口風,若是兄長有意,元新身為次子自然是該讓著哥哥的。”

  “那你便告訴她,我無意,她該怎樣怎樣,無需問過我。”

  “兄長當真一絲考慮都無?”

  “無。”

  “那兄長心里可有其它心儀的小娘子?別府如哥哥這般年歲小郎君們的都娶了娘子,哥哥也是時侯給我娶個嫂嫂了,今日主院還問呢,兄長對這事可有章程。”

  “朝堂事忙,無暇分身,日后再議吧。”陸元丞丟下帖子,走至窗邊。

  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下著,天空如墨染一般,黑壓壓,寂沉沉的,一如陸元丞此時的心情。

  上一世,這場大雨連下了半個月,最終導致黃河泛濫,河北,京東四路遭受水災,百姓流離失所,無可謀生。八月淮南宋祈發動民變,同時十月,方暉在睦州青溪舉義,后雖不久,宋祈招安,方暉也被童郭所敗,但這一變故對現下的國朝來說,卻是沉重的打擊。

  今日早朝,他已經隱患陳述詳實,希望官家能早做應對,將此次天災的損失降到最小。可讓他失望且驚心的是,官家對此事竟然毫不上心,聽了他的稟湊后,只草草的讓管理水利的官員小心應對,便將此事揩過去了,不對此事做任何的籌謀,應對。

  重生越久,他對于自己剛開始的想法越加懷疑了起來,憑他一人真能將這破碎不堪,風雨飄搖的國家拉回正途么?

  見他窗邊不言不語的立在窗邊,臉上神情嚴肅且凝重,陸星晚不禁犯了愁。兄長是何時變得這樣的?

  還記得前年他去滄州接她回京時,還是一個言笑宴宴,活潑愛笑的郎君,怕她路途苦悶,一路說書講古逗她笑。

  可不知何時,兄長臉上的笑越來越少,到如今竟老成的像個而立之年的人,不僅如此,還滿身的凝重之氣,似乎心里有什么化不開結的,解不了的事。

  窗外的雨淅淅的下著,花廳內燭火搖曳,兩位主子都不說話,綠柳和銀紅相視一眼更覺壓力,是想著要不要說些別的緩緩氣氛,就見陸元丞轉過身來,臉上扯了一個難得的笑容。

  “我暫時是不考慮婚事,不過你的婚事我心里已經有了眉目,你可想聽聽。”

  “兄長.......”事關自己,陸星晚調笑的神情立時變得赫然起來。

  陸元丞輕笑一聲:“今日西園奪得魁首的王崇義你可有印象?”

  陸星晚臉紅的點點頭,“詩才不錯。”

  “就只如此?”

  面對自家兄長探究的眼神,陸星晚突然鼓起勇氣道:“兄長可愿聽我說說真心話。”

  “你說。”陸元丞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事關你的終身,自要聽聽你的意見。”

  陸星晚臉紅紅道:“那位王郎君詩才不錯,人也長的端正,但若問心之所期,我更看好范郎君。”

  “范正清?”

  “嗯,雖他詩才不及王郎君,然而人品果敢,正直敢言,正是我心中期許。”

  見她也有這心思,陸元丞笑道:“好說,哪日有機會,我單獨探他一探,若真是表里如一,我定為你做主。”

  罷了!若他們真能修成正果,他便盡力周旋,讓范正清外放為官,起碼五年內不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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