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蕎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沈以誠，故意停頓了兩秒，眼見著他的臉色從白到灰，才又繼續道：“雖然當時傅凌霄年紀小，可是他不是傻子，當年誰對不起過傅家，他都會一一討回來，而作為他的妻子，我自然也是要跟著同仇敵愾。”
沈以誠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殊不知眼神早就出賣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作為當年那件事的參與人，他在傅凌霄回國之后就做了不少準備，可對方的強大之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如今已經不知不覺爬到了上京那個地方，并不只局限于濱城。
下一步……他要做什么？
周南笙怎么可能還沒死？她竟然還能活著！
原本，沈以誠還以為那個消息不過就是傅凌霄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可顧蕎如今的反應，只能說明一件事——從始至終，都是他太小看了傅凌霄。
“這件事和遇白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顧蕎見沈以誠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淡定地說出這些話，不得不佩服他裝傻充愣的能耐。
“有可能沒關系，也有可能有關系，不確定，再看看。”
顧蕎似是而非的話更是讓沈以誠的一顆心七上八下。
要是傅凌霄這個瘋狗真的準備開始撕咬，那沈家……
“當年那場意外，大家都不想看到，不過傅夫人還活著這就是一件好事。”說著，裝模作樣地又提到了顧老爺子的葬禮。“老爺子的葬禮我沒能參加，實在是——”
顧蕎完全不給沈以誠說那些漂亮話的機會，直接道：“沈先生難道不知道我和沈遇白在葬禮上起了沖突這件事？說來真是可笑，我的邀請名單里面并沒有他，他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來吊唁，當初我爺爺有多不喜歡他，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原本沈先生沒來找我，我也不想把這件事說的這么直白，不過既然你來了，我覺得有些話還是說得清楚明白一些好。沈遇白這個舉動實在惡心到我了，你作為沈遇白的父親，也該好好教導他一下。”
沈以誠就算再沉得住氣，此時此刻顧蕎說這些話也比直接打他臉還要讓人感覺到受侮辱。
“顧蕎，你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顧蕎微微歪了歪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沈以誠，勾起唇角，看上去好像是在笑，可實際上，眼睛卻是一片冷意。
“過分嗎？實話實說，哪里過分？沈先生是不是聽不得這些實話？”
“顧老爺子畢竟是長輩，他去吊唁一下只是因為尊敬他老人家，只是……”
又說這些屁話，沈家的父子倆可真是一個比一個虛偽。
“沈先生，我說了，我爺爺不喜歡沈遇白，也不希望他來吊唁，他沒有請柬就擅自來參加別人葬禮這回事，是非常沒有家教的行為。你和沈夫人作為父母，沒有盡到勸誡他的責任，今天還要來再一次為他開脫洗白，看來沈家家風如此，也難怪沈遇白會做出那種事了。”
沈以誠好歹也是叱咤風云的商界前輩，如今被一個小輩如此教訓，怎么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難怪是顧婉音和司南爵的女兒，還真是一點都不讓人失望，說起話來，也是如此伶牙俐齒，半分規矩都沒有。”
“活著的父母都教不會兒子的，難不成死去父母還能教會我嗎？沈先生，既然你對教育這么有心得，我倒是不介意你去和我父母好好交流一下。”
顧蕎這番話，和明面兒咒沈以誠死沒有任何區別。
原本要試探態度，結果現在被氣的血壓都上來了。
只是太奇怪了，他離婚和尹雪嬌有孩子這件事，顧蕎為什么會知道？難不成她一直在自己身邊布控了眼線？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沈以誠看向顧蕎的眼神都變了。
“沈先生，我覺得咱們今天的交流還是到此為止比較好，我看你臉色實在是有些難看，我怕再繼續下去，你要是在我辦公室里出了什么事，我擔不起責任。”
說完，也不等沈以誠再開口，顧蕎已經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線通知秘書室的邢菲把人送走。
邢菲一聽恨不能踩著風火輪過來，打開辦公室的門，笑意盈盈地看著沈以誠。
“沈先生，您這邊請。”
沈以誠不得不被邢菲給請出去，今天這一遭來的簡直是自取其辱。
好不容易辦公室安靜下來，顧蕎閉上眼，靠在椅子上，心情并不好，尤其聽到沈以誠說起老爺子的葬禮，她當時心里那股子氣一下就頂上來。
她不敢再去想關于顧老爺子的一切，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些害的她爺爺走到今天的人，都不會放過。
尤其是顧凡恒和沈遇白這兩個人如果不是他們，老爺子還好好的，哪里會……
顧蕎無比后悔，如果當初在顧凡恒第一次害得顧老爺子進了醫院的時候，她沒有被顧老爺子的心思左右，沒有被他想要什么家和萬事興這個想法給勸說，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哪怕會讓爺爺恨自己都好，她也可以用更隱秘的方式來鏟草除根。
不能再繼續想下去，自己的狠來的還是太晚了！
手下意識緊緊攥成拳頭，顧蕎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不陷入那些負面情緒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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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興醫院。
辦公室內，傅凌霄看著眼前的檢驗報告，遲遲沒有拆開。
陳卓看得出，傅凌霄還是在猶豫，忍不住開口道：“傅先生，其實小少爺就算以這樣的身份一直在傅家，以前的事，也可以……”
后面的話在傅凌霄緩緩抬起的視線當中消失。
這種事，他不該多嘴的。
可是，看到傅凌霄如此糾結，陳卓實在是有些忍不下心。
“我知道這些話并不應該由我來說，可我能感覺得到，你對小少爺是不一樣的，雖然你不信神佛，可我們華國人還是講究一個因果緣由。
也許，這是一份難得的善緣，也說不定呢？”
善緣？傅凌霄抿了下唇，平靜道：“如果是孽緣呢？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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