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第二天早上，開著車帶著秋荷到了千山鎮中心小學。
他把車找個地方停好，發現門口竟然保安不在，便輕易地走了進去。
讓秋荷去班級上課，他在學校里面溜達著。
經過昨晚的了解，中心小學現在目前有54個班級，每個班平均40個學生。
全鎮絕大部分村子的孩子，都在這里上小學。
他溜達著到了食堂附近，看到里面已經有人在忙碌了。
意念一動，走了過去。
“哎，你干嘛的？”一個男子圍著臟兮兮的圍裙，有些謹慎地看著他。
“周校長是我叔，他讓我過來看看你們缺人干活不，一會他來了會跟你們老板說的。”陳瀟不慌不忙。
“這樣啊，兄弟抽煙！”
男子聽到后，臉上堆著笑臉。
前段時間老板還說了，會再招幾個人來干活的。
本以為是說說的，沒想到還真來人了。
不過來的是個關系戶，指望不上他能夠干得多好。
但多少能干點，他們就輕松點。
“我不抽煙，謝謝。”陳瀟道了一聲謝，擺了擺手。
男子聽到后，自己點上一根。
“食堂就你們這些人干啊？”陳瀟掃了一眼。
一共十個人，卻要做兩千多人的午飯，工作量的確是挺大的。
他看到一個大爺從尼龍袋子掏出一顆蔫不拉幾的白菜，把外面一層剝掉，把根切了后，就用大鍘刀切碎，扔到大鐵盆里。
“這么早就開始干活了？”陳瀟站在門口。
廚房里面的環境，真是一言難盡。
原本白色的地板，現在都黑了。
爐灶周圍也是油污嚴重，根本都看不清楚臺面原本的顏色了。
“兄弟，你不知道啊，每天這么多人吃飯，必須要早點準備，要不然不趕趟啊。”男子吐了口煙。
“是啊，別看就中午一頓飯，耐不住人多啊。”
一個大媽甩了一下鼻涕，在一顆白菜梆上擦了擦，繼續干活。
陳瀟感覺到一陣反胃，好在那擦了鼻涕的白菜梆沒有切菜里面，而是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今天的午飯都吃什么？”他問道。
“炒白菜，土豆燉肉。”
男子隨手把煙扔到地上，踩了一腳。
他走了進去，把土豆倒在一個大水盆里面，撈出來切塊。
“土豆皮不去掉么？”陳瀟問道。
他看到一些土豆上面的土還沒有完全清洗干凈。
“小兄弟，這么多土豆，挨個去皮要多久，洗洗就行，反正煮開之后，什么細菌都沒了。”
另外一個男子叼著煙，絲毫不以為意。
陳瀟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么。
他看到了掛在墻上的營業執照，記住了這個餐飲公司的名字。
不知道這家餐飲公司只承包了中心小學一家食堂，還是也承包了其他學校。
他回去后，會派人去查的。
“小伙子啊，你沒有讀大學么？”一個大媽問道，“讀個專科也成啊，那個秦時明月的新廠待遇挺好的，沒去試試看？”
像他們這種活，一般年輕人不會干。
不是因為其他的，因為工資低，月工資不到兩千五。
“讀書有什么用啊，俺們村有個小學畢業的，現在是大老板了，大學生還得給他打工。”一個胖大媽不屑說道。
“哦，那以后讓你家后輩退學了吧，別再上學了。”陳瀟淡淡說道。
“……”胖大媽臉憋得通紅，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她其實挺羨慕別人家孩子考上大學，在大城市安家。
可她自己孩子不爭氣，高中都沒有考上，現在外面干苦力。
“年輕人，說話不要這么沖，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你雖然是校長的親戚，也不要這么狂才是。”一個黝黑男子冷冷說道。
“吃這么多鹽，難怪這么閑，你是咸魚吧。”陳瀟根本不鳥他。
看著這里的做飯環境，他很火大。
但他知道，根源并不在這十個人，而是承包食堂的老板。
“好了，大家都是開玩笑的。”一個大媽說著，“小伙子，你真打算在這干啊，一個月兩千來塊錢。”
他們年紀大了，賺得少點就無所謂了。
年輕人花錢的地方這么多，就這點錢夠干什么的。
到工地上干活，一個月也都不少賺的。
“我先來看看情況再說。”陳瀟拿出手機來。
假裝是在發消息聊天，實際上把廚房里面的臟亂差都拍了下來。
過了一會，陳瀟看到一個男人從冰箱里面拿出一些豬肉。
他把大部分瘦肉剔出來放到冰箱里，把剩余的連著一些豬皮的切成短肉條。
忙活到上午十點，廚師們便開始炒菜。
從一個塑料桶里面往鍋里倒上油，把切好的白菜什么倒里面。
“咱們這用的是什么油啊？”
陳瀟看了一眼，這絕不是好油。
“就是正常的炒菜油。”男子看了他一眼，“都是老板買的。”
老板買什么的，他們就用什么的。
至于其他的，也不是他們能夠操心的。
“你們也吃這里的飯菜么？”陳瀟問道。
“你瞧你說的，我們當然……當然不會吃。”男子拿著圍裙擦了擦手，“等給學生打完飯，收拾干凈后，我們單獨做。”
無論是油還是食材，都是完全不同。
他們肯定不會虧待自己的，剛才剔下來的肉，便是他們留著吃的。
到了十一點半，學生們到了食堂窗口排隊打飯。
陳瀟看到他們的盤子里面，除了米飯外，就是一勺白菜，一勺土豆。
所謂的土豆燉肉，基本上只有土豆。
運氣好的，或許可以有星點肉。
陳瀟看著孩子們吃飯，心里越發的不是滋味。
“如果你們的孩子在這里上學，你們會讓他們吃這里的飯菜么？”
陳瀟走到廚房，冷冷的問道。
“如果是我孫子的話，肯定是不會的。”一個老頭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到底用的是什么油，肯定不是什么好油才是。
給別人吃還行，自己家的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就連他自己的都不會吃的，有些油都有難聞的味。
其實他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沒有人做什么。
畢竟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沒有必要得罪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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