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立即安靜下來。靜的能聽出彼此之間的呼吸。
袁芳把鏡頭對準林曉。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防腐倡廉，是黨的一項重要工作，牽涉到能走多遠，會不會變色的問題，是不是脫離群眾的問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戰爭年代，我們的黨靠鐵的紀律、堅強的意志贏得了群眾，贏得了勝利，贏得了天下。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是戰爭年代最基本的要求。
和平年代，我們的發展取得了成就，老百姓的日子漸漸好起來，個別人漸漸富起來。有人不平衡了，有人眼紅了，有人思想滑坡了，腐蝕了，這是很危險的。
要警惕我們身邊的微腐敗，蒼蠅式腐敗。防微杜漸。前期我們在處理民政部門腐敗問題的時候，發現有村組干部貪污五保老人撫恤金救濟款。敬老院的院長廚師貪污老人的伙食費。
還有我們的科級干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雁過拔毛。和不法商人沆瀣一氣。
再次，我警告你們，有這種行為的，及時到紀委自首，一旦查處，絕不姑息遷就，絕沒有下不為例。
······”
林曉本來想講更多更嚴厲些。武柏栓會場被帶走，是活生生的教材，勝過多場會議。
這次會議以后，全縣各單位各部門及時傳達貫徹，一直到村到組，到每一個群眾中。
紀委成立工作組，分赴各個單位開展督導檢查。
武柏栓被帶走以后，接著周展被帶走，然后是兩名副縣長一名人大主任，一名政協主、席，被帶走，還有幾個科級干部被帶走。
一時間舒密官場風聲鶴唳。每一次會議以后，有人往臺子上看，看哪一個該出席會議沒有出席的。以至于主持人要聲明一下，某個領導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參加會議。
科級干部里面，會場上要是少了哪一個局長或者書記鎮長，便相互打聽起來。
半個月以后，紀委傳人的節奏慢了。更多的是調查相關當事人和查閱資料和審計賬目。
這是舒密的一場風暴，先是把舒密的摧毀了各種黑惡勢力，然后是官場上地震，數名縣級干部，十幾名科級干部一起被留置。
一下子少了這么多人，常委會幾乎開不起來了。
林曉決定去見董方乾。來舒密以后，除了在會議上，林曉一次都沒有見過董方乾。不是林曉不懂規矩，是董方乾不給機會，要么避而不見，要么有事推諉。時間長了，林曉懶得熱臉貼涼屁股。
去見董方乾，一方面匯報一下工作，一方面看舒密的干部怎樣調整，林曉心里有一個方案，想給董方乾匯報一下，得到他的支持。比如縣長的人選，縣委辦主任的人選。按說，林曉決定不了縣級干部的人選，但是一個縣委書記，有權對人事問題提出自己的建議。對于下面一把的建議，英明的領導會適當考慮的。
這一次的求見，秘書長很快給安排了。
在董方乾寬敞的辦公室里。董方乾一臉威嚴的坐在那里，眼睛盯著一份文件。林曉進來，仿佛空氣一般不存在，董方乾頭都沒有抬。
林曉站了幾秒鐘，叫到：“董書記！”
董方乾沒有抬頭。林曉又叫了一聲。
董方乾抬起頭，眼睛冰冷厭惡的看了他一眼，點上一直煙。
“董書記，我來想給你匯報一下縣里的工作。’
‘舒密還有工作嗎？我只知道你縣里反腐倡廉工作搞得好。林書記，你的縣長進去了，常務副縣長跳樓了，縣委辦主任也進去了，人大、政協都有干部進去了，這些，我都知道，不必匯報。”
“董書記，這是省紀委和州紀委辦案，是牽涉以前的事情。具體案情我不清楚，也干涉不了。”
董方乾站起來，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窗外是一個占地百余畝的人工湖。
“你想給我匯報什么工作？”
“省老促會給了一個八個億的項目，我想完善舒密的基礎設施和旅游工作。”
“八個億的項目，你去找建設局長和旅游局長好了。”
八個億的項目，在董方乾眼里就不算項目，
“還有舒密下一步的經濟工作和招商引資我們有初步的方案，我想在舒密能不能規劃一個自貿區，舒密有很多優勢，能不能爭取一下。”
“你舒密想爭取一個自貿區，全國有幾個？自貿區，省長都不敢想的事，你林書記的格局太大了吧？”董方乾酸溜溜的說。
董方乾一直站著，林曉也不敢坐，就這樣站在他的背后。
“董書記，舒密干部空缺這么多。是不是趕緊配齊？’
“科級干部的調整配備我不干涉，縣級干部的調整你林書記說了不算。”
望著董方乾的背影，林曉真相把他從窗戶里踹出去。
匯報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見林曉不說話，董方乾說：“還有事嗎？”
“沒有了。”
“我還有其他事情。”
“那好，董書記，我不打擾了。”
林曉灰溜溜的從董方乾的辦公室里出來。
舒密官場的地震，超乎董方乾的預料，原來他相信武柏栓能牽制住林曉，周雷死后，他以為舒密官場應該平靜下來了。按照干部管理權限，舒密就林曉是省管干部，省紀委來鴻德他知道，以為是來查處林曉的。事實上省紀委初來，的確是辦林曉案子的，因此指示州紀委全力配合省紀委的工作。
省紀委在鴻德了一段時間。矛頭突然轉向了武柏栓等人。
在武柏栓被留置以后，董方乾對州紀委書記一陣咆哮。
州紀委書記委屈的說：“省紀委調查案件，基本不讓州紀委插手，派去的人員主要是負責后勤工作。”
在周展等人被帶走以后。董方乾才意識到，自己被省紀委耍了。處級干部的違紀違法問題應該有州紀委管轄，你省紀委的手伸的太長了吧！
但董方乾再大的膽量也不敢質問省紀委。
接著州里一個副州長被留置。
下屬接連被查，董方乾后背陣陣發涼。官場上最怕的是拔出蘿卜帶出泥。萬一省紀委繼續發力，他董方乾就搖晃了。
董方乾發動各種關系，終于了解到，武柏栓等人的違紀主要是牽涉到為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目前沒有往上進一步深挖的打算。董方乾這才稍稍放心。
對于舒密的干部調整，董方乾有自己的打算，就是摻沙子。你林曉是省管干部，我暫時動不了你。你的縣長常務副縣長、縣委辦主任都是我說了算。武柏栓等人在舒密浸淫太深，和地方勢力糾結太緊。我從州里，從其他縣區派得力人員，給你摻沙子，不信架空不了你林曉。
架空之后，在舒密時間長了，不信你留不下把柄，到時候不要怪我董方乾不客氣了。
一個不聽上級領導招呼的人，會有好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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