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撥通赫連娜的電話。
“赫連科長，你在現場嗎？”
“在。”
“那邊情況怎么樣？”
“不怎么樣，進展不順利，除了井下的礦工，其余的礦工都放假了，調查比較困難。”
“你的人到了嗎？”
“到了。給你說，你昨天送檢的沙泥，里面除了有瓦斯氣體成分。真有TN、T炸藥的成分。”
“我不是忽悠你吧，不是為了擺脫責任故意制造緊張氣氛吧？”
“你提取的東西在程序上不合法，我還要重新取樣送檢。”
“那樣最好。”
“你在哪里？”
“我在附近的一個山村，根據村民講，礦上幾乎不用當地礦工。那些放假的礦工估計很難找。”
“只要有地址，一個一個的都得找到。”
“我打聽到了一個礦工，準備去他家里了解情況，給你請個假，估計要一天的時間，那邊需要什么，你給我打電話。”
“這邊有縣長武柏栓，武柏栓比你會來事，我們一來，他重新送來了簡易房，配備了專門車輛，還給調查人員每人一個大紅包。”
“你的人都收了？”
“不收白不收。先收下再說，要是不收，武柏栓會用其他方式來騷擾我們。”
“武柏栓真的把你們當做省里調查責任事故的。你不要被武柏栓的糖衣炮彈迷了眼睛。”
“林書記，要說當官，我覺得武柏栓比你能耐好多倍。這個縣長在明省長面前搖頭擺尾，像一個哈巴狗一樣。你肯定沒有做到，不然明省長不會把你趕走。”
“你說的對，我也覺得自己不是當官的料，事故調查以后，我能不能留在舒密還不一定。”
“得了，你和明省長演的雙簧，能騙過其他人，騙不了我。剛才名省長把我叫去，單獨談了半個多小時，明省長很欣賞你。”
“你在明省長面前多美言啊！”
“我不會在領導面前裝哈爾狗。”
林曉一笑：“在領導面前裝小母貓也可以啊！”
“滾！”
掛了電話，回頭見小玉在不遠處盯著自己。
“林書記，是不是有變卦了？”小玉怯怯的問。
“沒有，我給領導請示一下。”
“你領導批準了吧？”
“批準了。”
“我聽著和你說話的不是領導啊。像個女的。”
“女人就不能當領導了？”
“你這么年輕當縣委書記，你的領導肯定是更大的官，那女的真了不得。”
“是，女領導有時候比男領導做事更細致，更體貼。老支書不是推薦你當婦女主任嗎？好好干，以后你也能當一個好的女領導。”
“真的嗎？自從兩個兒子沒有了，我的天塌了，想著這一輩子守著兩個小家伙過一天算一天了。你這么說，我還能給村里人辦事，還能當領導？”
“老支書年齡大了，現任的支部書記在外打工，以后村里的好多工作靠你了，七峰村環境美，下面還有很多地洞，可以開發做旅游，我想了，那個懸梯不能炸了，爬懸梯觀光是旅游的核心文化，村里的交通問題可以再選地址開路，或者修一個索道。”
“真的？”小玉驚喜的說道。
“我相信是真的。”
“你是縣委書記，金口玉言，一定會實現。”
走到車子旁，小玉主動的坐在后排座位上。
在小玉的指引下，順著山路往前走。
中午的時候，走到一個小鎮，簡單吃了飯，林曉去旁邊一個超市里買了一些禮品。
上了車，小玉問道：“你買這么多東西干什么？”
“你回娘家，給你父母買點禮物。”
小玉黯然道：”你買的太多了，我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娘家就一個殘疾哥哥，沒有成家。”
怎么會是這樣，這是一個凄苦的女人，點上一支煙說道：“你哥在家做些什么？”
“他小時候發燒，村里醫療條件差，耽擱了治療，留下后遺癥，腦子不大靈光，能干點體力活，幫村里一個養殖戶喂牛。”
“那也不錯，能掙點零花錢。”
“哪有什么零花錢。那養殖戶是本家的一個叔叔，看我哥可憐，給他找了個活，其實是照看我哥，給他一口飯吃。”
“你哥的情況，應該是貧困戶了，上級有政策，每個月有幾百塊錢的撫恤。他是貧困戶嗎？”
“不是。”
“他的條件完全符合啊！”
“林書記，你是不知道，在農村貧困戶不是誰都能當上的，沒有關系，符合條件也枉然。”
“要什么條件？”
“得和村里干部沾親帶故，要么得送禮。”
“村里都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
林曉想起上任之前，在一個鄉鎮敬老院里，看見那幾個老頭，一個敬老院平時幾個人，等到檢查的時候幾十人上百人，多出來的這些人撫恤金都到哪里去了？該好好的查一查民政部門了。
進了深山，車子顛簸。
“去了你家不要說我是縣委書記。”
“我肯定不會說。但是村民要是認出你咋辦？他們經常看電視呢。”
“認出我就麻煩了，你叔的養殖場在哪里？”
“在村外。”
“我去你叔的養殖場，剛好你哥在那里。你去村里把在礦上打工的那個人叫到養殖場里，我問他幾句話。”
“好。”
不一會兒，看見半山坡上有幾排簡易建筑。
“到了，前面就是。”小玉說。
車里進了養殖場，一個憨憨的男人在門口站著。
小玉下車，跑過去，叫到：“哥！”
男人傻呵呵的笑。
“哥，你穿這么單薄，冷不冷？”小玉拉著男人灰突突的衣衫說。
“不冷。”
林曉把車子停好，拎出來幾箱子禮品。
“哥，進屋吧。”
男子往里面走，草垛旁邊有一間小屋，小屋里亂七八糟，小玉忙收拾了一陣。
“林書記，我哥平時就住在這里，他腦子不靈光，沒有人收拾，你將就著坐。”
屋里連一個凳子都沒有，林曉在打成硬件的草堆上坐了。
男子看見林曉手里的禮品，眼睛都直了。
林曉打開一件火腿腸，掏出來幾根，給小玉的哥哥遞過去。小玉哥哥接過，孩子一樣的把包裝紙咬開，不幾口就吞下去一根。
“林書記，你先坐，我叔有一間辦公室，比這里干凈，我看他在不在，能不能打開。”
小玉出去了。小玉的哥哥孩子一樣的跟在她的后面。
林曉走進牛圈，氣味難聞，里面有三兩百頭黃牛，算下來牛圈里的牛價值幾百萬，小玉的叔叔在村里應該是富戶了。
點上一直煙抽著，從牛圈里出來一個男人，看見林曉，說道：“你咋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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