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接到電話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
送走了市公安局來調研的領導，他就開始撥打趙強的電話，電話一直打不通，又打董斌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這兩個家伙，就是喝醉了，手機不應該一直關著。
打了臨縣看守所的電話，看守所值班人員回應，兩人把黃柏當送到號子以后就走了。
一絲不詳的預感襲來。
林曉在辦公室里一直吸煙。
忽然，警令部主任打過來電話，臨縣交警剛才來電，詢問局里是不是有叫趙強和董斌的，他們在山里出了車禍。
林曉腦袋一蒙，叫上警令部主任和司機，飛一樣的往臨縣趕。
到了那片山里，見路邊有兩輛警車和一輛吊車。
車子沒有停穩，林曉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彎曲的山道旁，一側懸崖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躺在幾十米深的溝底。
“咋回事？”林曉問一個穿三級警督制服的交警。
交警見年紀輕輕的林曉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不滿的說道：“正在勘察。”
“同志，這位是東陵的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主持東陵的公安工作的林曉林書記。”
交警上下打量林曉，繃直了身子：“報告領導，我們在半個小時以前接到群眾報警，說是看見溝底有火光，疑似有車輛墜崖燃燒，就匆匆的趕了過來，車子里有兩具尸體，已經沒有生命特征，他們身上有警官證，我們就和你們聯系了。”
“勘察結束了沒有？”
“我們只簡單進行了拍照，車上兩人沒有搶救的必要，所以就沒有打120。”
林曉接過交警手里的強光電燈，在路面上照了照，墜崖的地方沒有明顯剎車痕跡。
這不符合交通事故的常規，一般的交通事故現場，都有長長的剎車痕跡，短的十幾米，長的幾十米甚至幾百米。車子在高速前進的時候，遇見緊急情況，司機會本能的減速處置。
“我下去看看。”
“林書記，天黑，危險，等天亮以后處理吧！”警令部主任說道。
“放你媽的狗屁，到天亮趙強和董斌的魂都沒有了。”
警令部主任被罵的暈頭轉向。
林曉拉著懸崖上探出來的樹枝，一步一步往溝底里下。
警令部主任跟在后面。
來到黑乎乎的車子旁，車窗玻璃碎了。
猛地拉開車門，駕駛位上的是趙強，趙強抱著方向盤，把身子壓得很低。胸前像是隱藏著什么。
林曉撥拉了一下趙強的身子。
趙強的尸體往后翻了一下，他的手緊緊的捂在胸前，胸前的衣服皮膚都完好。
拿開趙強的手，衣服里捂著的東西掉了出來。
是搶！
關鍵時候，趙強把槍塞進前胸，一手緊緊的捂著。
槍，是警察的第二生命。在肉體生命受到最大威脅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保住槍支。在這一時刻，他一定意識到自己受到了襲擊，受到了不可預知力量的襲擊，這是邪惡的力量，不知對方的意圖，有可能會搶槍，一旦槍支流進社會，后果不堪設想。
在趙強的旁邊是董斌，董斌一手抱著腦袋，一手也捂著前胸。
翻開董斌，他的身下壓著厚厚的案卷。
林曉的眼睛紅了。
關鍵時刻，他們一個保護的是槍，一個保護的是卷宗。
林曉把槍支交給警令部主任，把卷宗折疊了一下，塞進自己毛衣里面。
董斌沒有配槍，拘留所的干警平時不帶槍，有緊急任務了，經過審批，到縣局槍庫里領取。
車子發生交通事故以后，一般的情況下，車子不會燃燒，就算這輛車從幾十米高的崖頂墜落，只要油箱不撞擊到石頭擦出火花，車子也不會燃燒。
再看這輛破尼桑，渾身黑乎乎的，連車頂也是黑乎乎的。
不對啊！車子要是燃燒，起火點應該是油箱和發動機。而這輛車的車頂處燃燒的黑乎乎的，油漆脫落，露出丑陋的鋼架。
這是謀殺！有人在車子墜崖以后點燃了車子。
林曉氣憤交加。
有人謀殺了趙強和董斌，做的幾乎天衣無縫。
怎么辦？讓東陵警察來查處？他真的不知道誰能接手這個案子，誰敢接手這個案子。驀然想到了牛星。
來到一處荒草叢里，林曉撥通了牛星的電話。
凌晨十二點多了。
“喂，牛處長，我遇見了麻煩。”
“啥事，說吧！”牛星的聲音含糊，像是剛剛睡下。
“我的兩個干警被人殺了！你，能不能來一趟。”林曉哽咽著說。
“什么？別急，你說清楚。”牛星的聲音清楚了許多，兩個警察被殺，在哪里都是大案。
林曉簡單的說明了情況。
“別急，我帶幾個干警馬上趕過去。”
“好，牛處長，你快點！”
掛了電話。林曉對警令部主任說：“你上去，給交警說，保護好現場，省廳的領導馬上會過來。”
“好，林書記。”
春天的山溝里野花爛漫，陣陣幽香。
林曉點上煙，仰望蒼穹：趙強，董斌，如果你們兩個的魂魄沒有走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里離省城七八十公里，不到一個小時，一輛警車過來，車上跳下來幾個人，為首的是牛星，還有他的助手小馬，另外兩個人不認識。
林曉已經從溝底上來，把卷宗放到車上的箱子里，鎖好。溝下是警令部主任和當地的一名交警看守。
林曉迎上去，叫了一聲：“牛處長。”
牛星面色陰沉的往空曠處走了幾步。
林曉跟過去。
“咋回事？我看這里是交警在執勤。”
“是的，我來之前是交警在勘察現場。我大致看了一下，路面上沒有剎車痕跡。車子墜入山溝以后起火，起火點不在發動機處，像是在車廂里面。兩人燒傷嚴重，沒有生命跡象。”
“憑這點你就斷定這是刑事案件？”
“是，我相信直覺，所以在第一時間里給你報告。”
牛星點上煙：“先讓他們在路面上勘察，然后一步一步向中心現場。天黑，不能草率。”
“是，牛處長，我聽你的。”
牛星走向小馬他們幾個，一一做了吩咐。
回來，對林曉說：”你休息一會兒吧，現場勘察至少要進行到明天中午，明天肯定休息不成。”
“牛處長，你也睡一會兒。”
牛星回到自己的車上。
林曉上了自己的車，把司機支出去，打開從董斌懷里拿出來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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