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噴出一口濃霧，說道：“黃柏當，你還以為這里是東陵看守所，我們兩個是來探監的，讓你吃飽喝足，過把煙癮，然后送你回號子里。懂規矩嗎？”
黃柏當喉結蠕動了幾下：“既然這樣，我主動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說吧，看你的態度怎么樣？”
“我出走是李勛提前通知了我。”
趙強和董斌心里一陣竊喜，就憑這一條，你李勛罪加一等，叛你是黑惡勢力保護傘不為過。但是兩人臉上依然冰霜，喜怒不行于色。
審訊人員在觀察嫌疑人的時候，嫌疑人也在觀察審訊人的面部表情的變化，假如兩人表現出興奮的樣子，說明之前沒有掌握這條線索。嫌疑人就判斷出來同伙沒有供出來這件事，于是知道審訊人手里的子彈不多。
見趙強和董斌面無表情，黃柏當心里沒譜。
“說啊，繼續說啊！”董斌催促道。黃柏當不知道說什么了。
趙強扔過去一支煙，董斌給點上。
“比三年錢的態度稍好一點。”
這一支煙算是獎勵。
黃柏當低著腦袋，不幾口就把一支煙說完了。
“我給尹二民找過小姐，送到他住的酒店里，第二天一早又把那小姐接了回來。”
聽說尹二民已經死了，尿他頭上，拉他臉上，尹二民不會放屁。
“黃柏當，是你玩剩下的碼子又送給尹二民了吧？”
黃柏當苦笑一下，其實那些官僚們的玩物，只要是他經手的，都是他玩剩的。不但取悅了這些官僚們，還掌握了他們的癖好習性，也抓到了他們的把柄。
“我給尹二民李勛都送過錢。逢年過節，錢三毛不好意思直接出面，列出一個名單，我一一的送去。”
“除了尹二民李勛，還有誰？”
“沒有了。”
“就李勛尹二民兩個人，還要專門列一個名單嗎？”
黃柏當自知失言，垂下頭，然后說道：“尹二民老家蓋別墅的時候，是錢三毛找的施工隊，建筑材料也是錢三毛讓人送去的，除了蓋房子，院子里的花木也是錢三毛送去的。”
“縣政府的那棵紅玉蘭是錢三毛挖走的吧？”
“趙隊，這個你都知道。”
尹二民案發以后關于他的貪腐有很多傳說，其中就有他看中了縣政府院子里的一棵樹，讓人夜間給挖走了，然后種上了一棵碧桃樹，據說栽這可碧桃樹是讓高穎紅杏出墻，他好捉奸，然后把高穎趕出東陵。
趙強“哼”了一聲，你黃柏當給我玩心眼，看你玩到什么時候，尹二民死了，供的再多，沒有一點屁用，要是尹二民在職，你他媽的恨不得叫爺，巴望尹二民救你，關于尹二民的丑事你一句都不敢說。
黃柏當又交代了幾起尹二民和黃柏當貪腐的事情。然后眼巴巴的盯著二人，希望能再獎勵給一支煙。
兩人美滋滋的吸煙，全然不顧黃柏當祈求的目光，牽涉李勛的腐敗線索或許管用。這家伙在試探二人。
“黃柏當，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是干什么的，關于尹二民和李勛的貪腐問題，紀委和檢察院會調查的，我們是警察，警察的職責和紀委檢察院不同，你不要想著蒙混過關。”
“兩位，真的沒有了。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要什么？”
“你是揣著聰明做糊涂，去給你點撥一點點，你的小情人在哪里，你應該清楚吧？”
“我沒有情人。”
“你沒有一百個情人吧？”
“女人如衣服，穿一陣就不合適了，一件衣服不可能穿一輩子，也不可能穿上三五年。”
“但是有一件衣服你是穿上了怕是不好脫下來，因為那上面有血，沾著你的皮肉。”
黃柏當低頭不語，進來的時候，瞅見了蘇雅。兩人被檢察院帶回來以后不久，蘇雅就被放了。這次被收回，一定是其他事情發了，蘇雅沒有參與錢三毛的團伙，唯一的就是兩人把周麗給殺了。
蘇雅會供嗎？
看見她的時候，女監在放風，蘇雅和其他的女犯一樣，沒有帶手銬腳鐐，看來，看守所沒有把她作為重點人員管理，蘇雅一定沒有供。
想到這里，黃柏當抬起頭，和兩人目光相撞的時候，嘴角擠出來一絲獰笑。玩我，你們兩個還嫩點。
審訊了一天，黃柏當一直在兜圈子，關鍵的問題一句不說，倒是供出來不少尹二民和李勛貪腐的事情，盡管對深挖錢三毛犯罪團伙沒有多大幫助，把線索移交紀委，夠李勛喝一壺的。
天要黑了，看守所打電話催促二人趕緊把嫌疑人送回去。
黃柏當雖然沒有交代大案，但思想壓力很大，他知道這兩人盯住他以后，一定會扒他一層皮，還有，即便蘇雅暫時沒有招供，把她二次收回看守所，招供是遲早的事。
黃柏當失魂落魄的回到監舍，趙四立即爬過來：“大哥，他們打你了？”
黃柏當不說話，躺在地鋪上，望著頭頂的燈泡發呆。
晚上吃飯的時候，黃柏當領了兩個饅頭，一碗稀飯，卻一口沒有吃。
“大哥，你吃點，吃好了身體才能好，出去以后才能干大事。”
黃柏當真羨慕身邊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兄弟，身上沒有大案，家里沒有人管，一個人逍遙自在，他出去和在看守所沒有多大區別，甚至在看守所里比外面還要舒服，至少一日三餐會有人及時送過來。
屋子里響起了鼾聲放屁聲磨牙聲，黃柏當眼睛瞪得生疼，就是睡不著。
身邊的趙四也翻來覆去，這家伙定白天睡得時間長了，這時候沒有了瞌睡。
黎明時分，迷迷糊糊的睡去，夢里卻噩夢連連。
醒來，渾身汗津津的。
窗外有了亮光，新的一天要來了。
有人掏出家伙，對著面前的馬桶“嘩啦啦”的放水。
熱乎乎的尿液濺到臉上，黃柏當閉上眼睛，絲毫沒有感到惡心騷臭，反而有些許的溫暖，人間煙火氣，不知道能聞多久。
身邊的趙四翻過身子，對著黃柏當臉問道：“大哥，昨天晚上你做夢了。”
“嗯！”黃柏當懶得理睬趙四，這家伙是一個話嘮，他還想再睡一會兒。
“大哥，你真的殺人了？”趙四瞪著眼睛問道。
黃柏當渾身一激靈！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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