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店前，一個中等身材，皮膚黧黑的漢子站在那里。
見趙強二人過來，漢子迎過來，拉住趙強的手：“趙隊長，早就沒有見過你了。走，喝酒去。”
這個漢子就是董斌，董斌讓妻子在魚池里抓了一條大魚，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干警，片了魚片，魚骨等分離，交給董斌。
菜市場不遠有一家火鍋店，董斌一手掂著魚，一手掂著兩瓶酒。三人往火鍋店走。
“董斌，你帶著食材進來，火鍋店老板咋掙你的錢？”
“都是熟人了，自己店里的魚吃著放心。這位兄弟是-----”董斌看著林曉說。
“一個朋友，好朋友。”
林曉交代過，先不要給董斌說明自己的身份。
來到火鍋店，在一個小包房里坐下。上了鍋底，董斌把魚骨倒進去，又點了一份牛肉，幾個素菜。
董斌把二兩的口杯倒滿，說道：“趙隊長，感謝你還記著我，干！”
“我中午已經喝了，少喝一點。”
“趙隊，當年你領著我們幾個辦案不是這樣的，那時候每拿下一個案子，把嫌疑人送進看守所，你就領著弟兄們喝酒，那才真叫一個爽，凌晨三了點幾個豬腳，一盤花生米，能灌下去好幾斤，然后睡覺，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起來，閱卷，提審嫌疑人，晚上繼續行動，那時候沒有這么多規矩，干活就是干活，喝酒就是喝酒。那時候沒有大案積案，小毛賊也很少，不但破了現行的案件，幾年前，十幾年前的積案都帶破了。”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沒有這么多的規定，沒有這么多的形式主義，主要精力就是破案，現在不一樣了，人多了，案件也多了，警察的職責不光是破案，還要為黑心資本家看家護院、拆遷群體事件，都要警察上，看一個警察的能力水平，不光是辦案水平，破案能力，看你在關鍵時候能不能保持一致，能不能創收，能不能為他們的升遷爭光添彩。不說了，干！”
兩人都干了，林曉也一口干掉。
趙強說道：“董斌，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愿不愿意重新出山，繼續搞案件？”
董斌干下一口酒說：“算了吧，年齡大了，你弟妹開了這個魚店，每月掙的比我的工資多，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拘留所不忙，平時關押十來個人，光看守干警七八個，還有幾個協警，上班就是歇著，回來幫你弟妹殺魚。我準備把魚店旁邊的那間房盤下來，賣魚，也賣雞鴨，一年能掙十萬八萬的。”
“球，你今年才三十三歲，比我小兩歲，竟然說自己年齡大了。你這家伙變了，頹廢了。”
董斌一笑“趙隊長，你現在是實職副科級，李勛進去了，再來一個局長，我給你贊助十萬，你活動活動，想辦法進班子，那時候你要是需要，我還跟著你干，現在，聽說那個毛孩子是臨時主持工作，不會有大動作，人事也不會有大變動，想干活，也不會給咱們機會，還是研究我的魚咋樣做好吃。”
“董斌，前天的全體干警會議你參加了沒有？”
“拘留所的干警向來不參加局里的會議，凡是有會，所長就說我們在值班，責任重大，慢慢的局里的會議就不讓拘留所的一般干警參加了。”
縣局有兩個關押人的地方，一個是看守所，是對刑事拘留以后，或者判決后剩余短暫刑期的犯人關押地，因為都是刑事犯罪或者是刑事犯罪嫌疑人，所以，看守嚴格，紀律嚴明，有武警中隊的士兵協助看守。
拘留所實際上行政拘留所，是對違反治安處罰法的人關押地，都是行政違法人員，一般關押三天到半月不等，這些人一般不會逃跑，更不會自殺竄供，拘留所的干警多是老弱病殘，能力水平不怎么高的人。到了拘留所等于是發配，提拔立功受獎想都不要想，根本沒份。
趙強一笑，他想說那個毛孩子就在這里坐，林曉輕輕搖搖頭。董斌要是知道身邊的年輕人就是政法委書記，臨時負責公安局工作的林曉，肯定不會說出實話，不會暢所欲言。林曉也想知道自己負責公安工作，普通干警什么看法。
“董斌，聽說主持工作的林書記是警院的高材生。”
“球，這幾年的大學生，是黃鼠狼生兔崽子，一窩不如一窩，現在的警院生，我覺得不如十年前咱們那一批的警校生。”
“那不一定。長江后浪推前浪。”
“是不是新來的書記給你們這些科級干部吃迷魂藥了，現在想巴結新貴了？”
“我不是巴結奉承他，真要是自由搏擊比試，你不一定是對手。”
“哈哈哈-----趙隊長，你要是能把那個林書記約出來，我一只手打他個人仰馬翻。在警校的時候，全省警校生大比武，我拿過六十公斤級的冠軍。”
“那時候你六十公斤，現在你一百六十斤，好漢不提當年勇，你這個賣魚的，把好吃的都塞進自己肚皮里了。”
董斌笑笑。
林曉好久沒有說話，端起酒杯：“董隊長，素問大名，敬你一杯。”
這時候董斌上下打量文質彬彬的林曉：“趙隊長，你還沒有介紹這位兄弟？”
林曉趕緊接住話題：“我在縣委工作，和趙隊長一起爬山去了，回來的時候他說想吃魚，就來找你了。”
“原來是縣委的秀才，怪不得一直不言語，是在大官手下當秘書吧？”
林曉一笑：“以前當過，現在不當了，董隊長，走一個，我先干為敬。”
一瓶酒喝完了，兩人談到過去，談到過去曾經的戰友，有的在偏遠的派出所，有的在信訪辦等不重要的部門，一會兒慷慨激昂，一會兒眼睛紅紅的。
董斌被調到拘留所以后，大案中隊幾乎解散了，其他人員打散在縣局的各個角落。
酒場即將散席，趙強說道：“董斌，我給你說實話，新來的林書記找我談話了，想讓我重新出山搞案子。”
董斌正夾菜的手突然停住了：“想提拔你當副局長，還是讓你當巡特警隊長？”
“搞案子非得有職務嗎？”
“現在有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刑警隊長，職位都滿滿的，你沒有位置，以什么名義搞案子。”
“以警察的名義，我們是警察，是警察就有法律賦予的偵查權。”
董斌一笑：“趙隊，你是不是喝多了？剛才咱們聊以前的案子，你腦子發熱，手癢了，忽然產生幻覺了，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發燒？”
趙強一把握住董斌伸過來的手：“我說的是真的，秘密調查。接到這個任務以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搞案子，你是我最好的搭檔，沒有你，我像少了一支胳膊，一只眼睛，哥請你出山。”
董斌呆呆的看了趙強好一會兒，然后緩緩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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