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何蒼那副平靜而又鎮定的神情，何寧沉默了。
片刻后，他恭敬的坐起身，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將何蒼攙扶到了自己的身邊。
“爸，您怎么有空過來了？”
何寧讓何蒼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隨后親自端茶倒水，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問道：“議會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何蒼沒有回答，他只是叼著煙斗，猛吸了一口氣，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兒子，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里，閃著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精光。
這種沉默的眼神非常有壓迫感，即便是何寧，也不自覺地感到了一股不安。
在他的印象里，他那慈愛的父親，還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過了良久，何蒼終于開口說話了。
“寧兒...”
何蒼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老陳，隨口道：“我有些私底下的話，要和你說。”
見此，何寧立刻便知曉了何蒼的意思，他向老陳擺了擺手，示意后者趕緊離開。
老陳雖說已經跟了何家數十年，為人極其穩重，但在何蒼這位墨城首席議員的面前，他還是不免有些慌張。
見何寧讓自己離開，老陳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便快步走出了房間。
老陳走后，這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何家兩父子。
一時間，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變得極為凝重。
但沉默卻并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何蒼將煙斗中的煙草吸盡，隨后便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何寧，而照片上的內容，正是他的手下在購買實驗器材時的場景。
“這是你的下屬吧？”
何蒼指著照片上的人，面無表情的問道：“可以告訴我，他究竟是在買什么東西么？”
此話一出，何寧雖然臉上沒有露出什么慌亂的神情，但心里，卻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的父親縱橫議會數十年，可以說，沒人比他更會說一些“拐彎抹角”的話。
何蒼經常利用自己的話術，去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或是達成自己想達到的目的。
可以說，這位老人那能說會道的嘴巴，比任何兵器都有用。
但此刻的何蒼，卻沒有玩弄自己的話術。
他開門見山的發問，這意味著兩件事。
第一，何蒼只是了解了一部分的情況，他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不了解“神力實驗”和“笑魘神使”的事。
正因如此，何蒼才沒有直接翻臉，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前來與何寧交談，想要弄清事件的來龍去脈，并“勸誡”自己的二字。
第二，何蒼現在很生氣。
在世人面前，何蒼總是笑盈盈的，一副和藹老者的模樣，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生氣的模樣。
人們都認為，何蒼脾氣非常好。但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位老者并非不會生氣，而是很擅長用笑容去掩蓋自己的憤怒。
因此，在老友們之中，何蒼也有著“笑面虎”的稱號。
但即便是何蒼的朋友們也不會知道，何蒼最生氣的時候，恰恰是最平靜的。
他不會笑，不會怒，只會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人，就連語氣中，也不會夾雜著一絲一毫的情感。
現在的何蒼，就幾乎快要達到了這種狀態。
在他看來，自己的小兒子何寧，是個極其優秀，且擁有遠大抱負的男人。而他的性格，應該也還算不錯。
就算何寧不是什么心懷蒼生的大善人，他的三觀，也絕對沒有像何清那樣被扭曲，成為一個惡棍。
所以，何蒼一直對他的小兒子抱有極大的期待，就算何寧用了一些小手段清理了自己的商業敵人，何蒼也只會睜只眼閉只眼的略過，權當沒看見。
但此時此刻，他卻意外得知，自己最珍視的孩子，竟然與異常力量有著不明不白的聯系，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法容忍的事。
他無比憤怒。
但這一點，卻也恰好證明了他對何寧的重視。
通過這短短一瞬間的判斷，何寧立刻明白，自己雖然身陷險境，但卻仍然掌握著主動權。
“只要將說出自己的觀點，淡化實驗的影響，父親便不會同我翻臉。”
抱著這種想法，何寧輕輕地點了點頭，接過了何蒼手中的照片。
“沒錯，父親。”
何寧瞅了一眼照片，極為坦誠的答道：“這的確是我的部下。”
“...”
何蒼再次沉默了。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寧兒，為何要這么做？”
他看著何寧，頗為不解的問道：“我先前不是告誡過你么？我們是人，但那些異常可不是...與它們合作，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您的確警告過我，但您從未阻攔我。”
何寧理了理領口，平靜的答道：“況且，我也和您說過，我只會利用它們，而不會被它們反過來利用。”
“所有的一切，都在您兒子的掌控之中，只要有我在，那便沒有風險！”
聽到這話，何蒼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
何蒼一字一頓的說道：“寧兒，你所接觸到的異常力量是不可控的。”
“不可控？為何不可控了？”
何寧反問道：“發明核武器的學者也曾說過，核技術是不可控的，但現在我們不也一樣用上了安全和便宜的熱核科技嗎？”
“時代在發展，異常的力量越來越強，父親...我們必須適應和進步，才能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
何寧站起身，指了指遠處的另一棟大廈，而那棟大廈的主人，屬于洛河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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