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少朝臣倒戈,陳家走狗依舊不在少數。
一場早朝,在吵鬧中無疾而終。
御書房內,秦川看著內庫傳來的各項物資統計,眉頭也是越皺越緊。
倒不是他對西川毫無信心,這糧草,兵器,屬實有些太稀缺了些...
“國庫內,糧草只夠十萬大軍補給十日?”
秦川看著手中賬本,臉上不由閃過一抹異色。
北蠻兵臨劍閣,五萬守軍,算上帝都內的這些糧草,也不過能撐月余!
就算西川用兵如神,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陛下,若是僅算上三面守軍,臨近秋收,我們的糧草倒還勉強夠用...”
“但若再想調集軍隊支援,這糧草恐怕...”
內侍官有些支支吾吾,面帶愧色。
西川四面環山,地處盆地,能耕種的地形本就不多。
自從丟了漢中,糧草供應更是肉眼可見的短缺。
“漢中還在時,我們還能和西域通商,靠著蜀錦換來一些。”
“前些年丞相大病一場,陳明棄守漢中,我西川,就徹底斷了與西域往來。”
“南疆地處蠻夷,難以通商,東海雖說富饒無比,但主要通商對象是琉球大和。”
“近年來,夷陵一戰后,更是鮮與我西川合作...”
內侍官也有些無奈。
西川地處蜀地,易守難攻不假。
但敵人一旦扼守外部關口,商隊連如何出蜀道,都是個問題!
內有陳明禍亂朝綱,外部更是被北蠻東海重重封鎖。
整個西川,眼下一副內憂外患景象。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川有些頭疼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對了,傳大司農來!”
“是!”
內侍官應聲而退,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氣。
這些年,陳明明里暗里,從國庫盜走的錢糧不計其數。
陳家手眼通天,他一個小小的內侍官,自然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若陛下真嚴查起來,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半晌后,御書房。
“陛下,您喚我?”
大司農內心也有些忐忑,看到批閱奏折的秦川,應聲而跪。
“起來吧。”
“給朕說說,今年西川的秋收情況。”
秦川眼皮抬都不抬,淡淡道。
“是!”
“今年西川風調雨順,預計會有十萬擔糧食入庫。”
“供給邊關三鎮軍糧,不成問題。”
大司農微微躬身,嚴肅道。
“除了邊關三鎮軍糧外,還能盈余多少?”
秦川微微皺眉,有些不滿道。
供給邊關軍糧,這是最基礎的花費。
偌大一個西川,收上來的賦稅,若是連駐軍都養不起,那還真是笑話!
“這個...”
大司農的額頭瞬間冒出一絲冷汗,語氣也有些磕磕絆絆起來。
往日里,都是上官平荊來問詢此事。
但上官平荊政務繁忙,軍備,財政都要他來操心,自然沒那么細致。
很多事情,出于對民心的拉攏,更是得過且過...
如今換成陛下,這問題,又該如何回答?
“朕問你,除開邊關三鎮軍糧,剩余糧食,夠多少大軍,補給多久?”
秦川見大司農一言不發,不由提高音調,冷冷道。
“大約...大約只夠十萬大軍,補給半月...”
大司農額頭布滿冷汗,猶豫片刻,還是如實相告。
新官上任三把火,聽說陛下今日更是破天荒的參加了早朝,還對陳明冷眼相待。
他可不敢在這個時間點弄虛作假!
“十萬大軍...補給半月?”
“我西川,何時貧瘠至此?”
秦川眉頭皺起,一副不怒自威模樣。
“當年先帝興兵六十萬,東伐夷陵,行軍三月,也未曾見西川軍糧告急!”
“怎么如今區區十年過去,我西川兩年農收,連十萬大軍一月的軍糧都負擔不起?”
他言辭犀利,直擊要害。
早在大司農進來前,他便翻查了歷年賬本。
先帝篦于夷陵后,西川農業賦稅連年下降。
近幾年,更是越來越少!
邊軍供給,偶爾都要勒緊褲腰帶,才能湊的出來!
“若先帝篦于夷陵次年,我西川秋收銳減,日后連年回升,我還能用壯丁死傷殆盡,青黃不接來解釋...”
“但偏偏次年,軍糧收入不降反升,后續方才連年下降!”
“這種情況,你可曾知道緣由?”
秦川面色愈發陰沉,徑直將數本賬務拋在大司農面前。
“這...這...”
“臣只負責統計,這具體緣由,臣無從知曉啊...”
大司農滿臉苦澀,有些艱難的辯解道。
開玩笑,陳明調用軍糧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他雖然并非陳明黨羽,但在這朝中,也要看司徒臉色。
若是他先開了這個口,以后這朝堂,恐怕是不用混了!
誰知道這新帝,是不是心血來潮突擊檢查。
若是他今日合盤托出,日后新帝又做了那甩手掌柜,他這個大司農,恐怕就要被陳明穿小鞋了...
“無從知曉?”
“西川農收,連大司農都無從知曉,朕又該去問誰?”
秦川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語氣更是咄咄逼人!
“大司農,這御書房內,如今就你我二人。”
“你大可如實相告,不必有所顧忌。”
“若真是供出什么大魚,朕也不會在有萬全準備前,貿然打草驚蛇!”
看眼前大司農猶豫模樣,秦川聲調反倒是柔和下來,耐心道。
“朝堂之事,朕先前尚且年幼,相父先前更是分任多職。”
“若有什么奸佞把持,是朕和相父的疏忽,朕不怪你。”
“今日,朕便給你一個機會,若你如實相告,朕承諾,既往不咎!”
大司農有些愕然抬頭,顯然沒想到秦川會說出如此話語。
奸佞相逼?既往不咎?
莫非陛下,早就知道陳明吃里扒外的事情?
他本就不是陳明黨羽,充其量因為陳明勢大,很多時候不得不陰奉陽違罷了。
眼下,不正是自己投誠的大好機會嗎?
“陛下,您這是打算,整頓西川吏治,重振國威?”
大司農有些不確定,還是試探性的詢問道。
“哼,小人誤國多年,相父重病臥床,無暇分心他顧。”
“朕在御駕親征劍閣前,正是要先整頓這西川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