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蝕骨火神 > 第三百零八章 獻祭阮雷
  簡詩財的手指又是一頓顫抖,將煙斗整個抖落在地,顫聲道:“江大帥,士可殺,不可辱。”

  江烈手持平雪劍,緩緩向簡詩財走近,冷眼相對道:“原來你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啊。你真是一個極致的雙標主義者呢!阮雷死在你們手上的時候,你也不管什么可不可殺,還是什么可不可辱的,就把人家的腦袋掛在城門上。而當你的腦袋即將要被掛到城樓上的時候,你就變得很講究這些道理了,就懂得說士可殺,不可辱了!”

  江烈在簡詩財身前停步,用平雪劍指著他的頭顱:“憑什么?你告訴我憑什么?憑什么我獅炎軍的阮將軍可被你辱,你卻不可被我辱?你們象湄人比較高人一等嗎?你曉得我這把劍叫什么名字嗎?它叫平雪,平冤的平,昭雪的雪。今日,我必須用我的平雪劍砍下你的腦袋,以此祭奠我的阮將軍,以此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以此為他平冤昭雪!”

  簡詩財扶著地徐徐站起身來,大義凜然道:“江大帥,我知道我已經是甕中之鱉,不對,我現在已經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就是任你宰割了。我知道我難逃一死,我也知道我的腦袋必須搬家,但是,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少扯淡,有什么遺言你就盡管說就是了,我給你說遺言的機會。”江烈將平雪劍架到了簡詩財的脖子邊上,“你的父母妻兒,倘若需要我幫忙照顧,我會盡力而為的,他們都是無辜的。”

  簡詩財想搖頭,又怕一搖頭就被鋒利的平雪劍割傷,便輕聲道:“我的父母妻兒不需要閣下操心。我只希望我能死得體面一點,首先我要站著死,其次雖然我不會擁有全尸,但我希望我能一直穿著我的這一身披掛,這是我最后的尊嚴。”

  江烈思忖道:“死都快死了,還跟我提這些狗屁要求,就覺得老子會慣著你是吧?老子是真不想慣著你,但老子還就真會慣著你!慣著你是顯示我們獅炎軍的氣度,雖然特別不想慣著,但也必須慣著!”

  于是,江烈點了點頭:“可以,我答應你,我讓你站著死,我保證讓你的尸體一直穿著這身披掛。”

  簡詩財閉上了雙眼:“江大帥,來吧!我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

  江烈全神貫注道:“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還必須糾正一下你的措辭,或許你可以認為你是犧牲,但在我看來,你這算不上什么犧牲,你不配用犧牲這樣的高級詞匯。于我而言,你這是獻祭,懂嗎?你這是獻祭!”

  干凈利落,江烈先是劃破了簡詩財的頸動脈,又順勢一劈,斬下了他的頭顱。

  江烈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濺到的鮮血,收劍入鞘,朗聲道:“來人吶,該繼續清剿城內敵人的繼續去清剿,該滅火的去滅火,剩下有空閑的給咱們阮將軍立個牌位!安排一個供桌,不需要準備任何貢品,就把簡詩財的這顆腦袋放上去,這就是最虔誠的貢品!我只用這一顆人頭來祭奠阮雷!”

  阮雷生前辦事向來雷厲風行,所以他麾下的將士們也在耳濡目染下養成了雷厲風行的習慣,不一會兒,一張寫著“神獅軍團皇家獅炎軍勇將阮雷之靈位”的木牌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了一張黑紅的桃木桌上。

  而在那桌上的靈位面前,只擺放著一顆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簡詩財的頭顱。

  江烈情不自禁地又回想起阮雷生前的點點滴滴,坐到了那桌前,一時竟是哭笑不得,哭不得是因為復仇成功,笑不得是因為大多數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無法死而復生。

  “來人吶,給我拿來一壇酒,再來兩個酒杯!”江烈強忍住哭腔,朗聲喊道。

  轉眼之間,江烈面前的地上已然擺上了一壇酒和兩個精致的酒杯。

  江烈扯開蓋子,往兩個酒杯中倒滿了香醇的烈酒,一手各舉起了一杯:“雷子!我不曉得你是否能夠聽得見,反正我就這么跟你說話了,聽不見那是你的事了,我管不著了!咱們獅炎軍向來禁酒,但此時此刻,我必須跟你好好地喝上兩杯!可惜的是,我的喜酒你沒喝著,你的喜酒……我再也沒機會喝得著。咱哥倆第一次對酌,竟然是此情此景,多少是略顯遺憾啊!”

  段彪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抹著一把鼻涕一把淚。

  “雷子,這第一杯啊,我敬你!”江烈說著便將右手舉著的那杯酒輕輕地灑到了地上,又將左手舉著的那杯酒一飲而盡,“咱們先不說那些個煽情的話,我先給你吟詩一首,營造一下咱們這個飲酒作樂的愉悅氛圍!我不曉得你懂不懂詩歌,反正我不管,我這就給你吟上一首來啊!”

  江烈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聲若洪鐘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不好意思啊,非常抱歉,我只記得這幾句,后面好像還有幾句,但我忘記了,一時是想不起來了,沒事,有這幾句也夠了,足以表達出我的心情了!但愿長醉不復醒!但愿長醉不復醒!我是多么想長醉,多么想醉倒溫柔鄉,從此不再醒來!多么想長醉于一個沒有戰爭,沒有生離死別的世界!”江烈流著熱淚,強顏歡笑著又倒滿了兩杯酒。

  江烈照舊先將其中一杯酒灑到了地上,然后將另一杯一飲而盡:“雷子,你說,你是不是傻子啊?也別說你是傻子了,我也是個傻子,在場的各位全都是傻子!傻子才當兵呢!你說你們當年一個個的擠破頭都要擠進獅南武太學,在武太學又一個個的去參加武舉考試,擠破頭都要擠進神獅軍團,你們是圖啥呀?圖背井離鄉?圖拋家棄子?圖日夜無休?圖戰死沙場?”

  “不孝!你小子是真的不孝!”江烈抹著淚水搖了搖頭,“你還有一個老娘啊!你老娘在獅南等著你回家呢!你讓你老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她老人家哪里受得了啊?你說你怎么就不能惜命點呢?你老娘好像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你說你就這么一死了之了,指望誰日后來照顧她老人家?你是真的不厚道,豈不是把這個擔子交給我了?我不幫你照顧老娘,誰能幫你照顧老娘?我自己一個家都顧不來了,還得幫你照顧老娘,你是真的不厚道啊!”

  江烈淚流滿面著又倒滿了兩杯酒,將兩杯酒都一飲而盡,咳嗽兩聲道:“我不敬你了,你這個不厚道的家伙,我不讓你喝了,我自己喝!我剛才說你啥,你不孝,而且不厚道。我再補充一點,你很自私!你死了就死了,拋下我們活著的人不管不顧,你知道我們活著的人有多么痛苦嗎?老子的獅炎軍,兵力是按萬算的,但我麾下的總將,攏共也就四個人!一個你,一個三變,一個英嶸,一個紀誠。沒了!你這么一死了之,我麾下的總將就只剩三員了!”

  “大帥,你別說了,再說下去,大伙兒的眼淚都得哭干了!”段彪哽咽道。

  “別說了?憑什么別說了?我必須說,我還有一籮筐的話沒有說!我不說我不痛快!”江烈顫顫巍巍地又倒滿兩杯酒,再次將兩杯酒都一飲而盡,“第一次見你,是羿衷四十五年,在獅南武太學,那會兒你還沒有畢業,還只是個太學生。其實我跟你是一見如故,特別是跟你交手后,我就在內心暗暗起誓,等我有朝一日有機會當什么大帥大將了,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戰友!命運很奇妙,你很優秀,考中了武狀元,順理成章地進入了神獅軍團,合情合理地成為了我的獅炎軍的獅炎甲軍總將兼任總部參軍。緣,真的是妙不可言!”

  江烈感受到了微醺,喘著氣道:“我現在后悔了,因為我發現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的部將!你不是堂堂的武狀元嗎?你不是應該武功高強嗎?你不是應該以一敵百都不在話下嗎?你怎么打不過幾個象湄的兔崽子呢?你怎么就讓人家砍了頭呢?你可是武狀元啊,你說你丟不丟人啊?丟人,你這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江烈又一口氣連飲了七八杯酒,已然感受到了幾分頭暈腦脹,又感受到了幾分朦朧困意,便苦笑道:“我很久沒喝酒了,平時練得少,所以不勝酒力,別見怪啊。說這么多,我就告訴你,下輩子惜著點你的小命,別再英年早逝了,好嗎?我不曉得你的陰魂是有頭無身,還是有身無頭,反正你在陰曹地府看見跟你一樣只有腦袋或者只有身子的,就是桌上擺著的這位簡大將軍,聽我的,別放過他!在他投胎轉世之前一定要在陰間好好揍他一頓!我幫不了你太多,只能讓他去跟你作伴了,陰間的事我無能為力了。”

  “稟告大帥,我們抓住了一個獅炎軍的叛徒!請大帥發落!”一名士兵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來,登時打斷了江烈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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