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你母親逃離蒼山圣境后,更是窮追猛打,得知你母親誕下你之后,更是擄走了你的神魂要獻祭給那蠻荒之地……”
“正因為此,我才欺師滅祖,親手殺了他!”
他的師尊,以前并不是那個樣子的,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拜入他的門下,可是后來,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了……
他的師尊,為了找到所謂的天命之女,不惜殘害了無數嬰孩!
為了永絕蠻荒之地的后患,甚至連一個尚在孕育的嬰孩都不放過!
那個嬰孩……
是他的孩子啊!
是他和素素的孩子!
他們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孩子,生生去獻祭了那蠻荒之地?
所以……
他反抗了!
不惜自爆肉身,突破極限,手刃師尊,登臨司天閣之巔……
他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背負欺師滅祖的永世罵名,他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此舉……
澹臺明德,此生無悔!
澹臺明德的話,緩緩傳出緊閉的殿門,一門之隔的喬淺月,就那么安靜的聆聽著,仿佛被他的話語,帶回了那硝煙彌漫的過往……
他的父母,為了保護她,到底經歷了多么驚心動魄的事情?
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才換來了她如今能夠重回自己的身軀,回到他們的身邊?
個中艱辛,喬淺月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都心頭一抽一抽的疼,宛如刻骨!
“進來吧!”
就在此時,澹臺明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母親在這里等著你,她還從未見過你長大后的容顏……”
喬淺月聽到這話,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直接磅礴而出!
她母親?
姜素!
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她在等著她?
雖然明明知道,她的母親早就不在了,早就為了保護自己,獻祭了自己的生命,可是聽到這話之后,喬淺月的心卻仿佛刀剜一般的疼痛,疼的她視線一片模糊!
心痛宛如刀絞,可是喬淺月的腳,卻不受控制的往那緊閉的殿門走去……
殿門推開的嘎吱聲,讓喬淺月的心神有片刻回歸……
通天殿之巔的殿宇,原來有兩層,外面一層,有祭壇和陣法,有鏡面倒映著蒼山圣境的萬千城池,有因雷石……
可是這里面的一層,卻冰雪覆蓋,殿門打開的瞬間,寒氣就撲面而來!
喬淺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調動起自己微弱的靈力來抵御這寒氣,然后一步一步,朝著內殿中心走去……
那里,有一尊冰棺。
冰棺旁,站著一個籠罩在黑袍之下的黑影。
越是靠近冰棺,喬淺月的步伐越慢……
她曾在姜家外祖母的房間中,見到過母親的畫像,畫像中的人,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是……
那也只是畫像而已!
并非真人!
如今……
喬淺月終是,緩緩走到了那冰棺旁,站在了那一團黑影身側,垂眸往那冰棺中看去……
冰棺之中,寒霧氤氳,隔著霧氣,隱約可見其中躺著的纖細身影……
窈窕的身影,一身白衣似雪,如墨的長發,在她身下披展開來,精致的五官,如雕如琢,和自己確實有八九分相似,可是……
那女子的五官比起她來,卻更加的柔和!
宛如陽春白雪,雨過初霽。
讓人看到,就忍不住的心生溫暖!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一生行醫濟世,以拯救世人為己任,外出游歷的時候,誤入了通往蒼山圣境的傳送陣,是以才被傳送到了蒼山圣境來!”
澹臺明德看到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兒,掩在黑袍下的眉眼溫柔如水,緩緩道,“司天閣的先掌祭司,也就是我的的師尊,察覺了有下界之人通過傳送陣來了蒼生圣境,就命我前去將她逮捕過來……”
“我和你母親,就是這么認識的!”
“彼時,我并不知道,她之所以會外出游歷,只是為了逃婚,更不知道她逃婚的對象,正是取代我身份的東宸帝王,我和她的緣分,因此而起……”
“師尊本想除掉她這個闖入者,沒想到卻折服于她的醫術,在我的游說之下,將她留在了司天閣……”
“數年相伴,我與她都是下界來人,惺惺相惜的同時,情愫漸生,她知道自己身懷有孕的時候,就開始幻想你的模樣……”
“及至為了護住你的神魂,獻祭了自己的時候,她的臉上都帶著笑意,一如她現在的模樣……”
喬淺月安靜的聆聽著父母的過往,眼中濕潤一片。
“月兒,她很愛你!愛你勝過全世界!”
澹臺明德的聲音中,滿是懷念,“為了你,她拋下了自己的仁心,可以對蠻荒之地的獸亂視而不見,為了你,她拋下了我和她的山盟海誓,留我孤獨的活在這人世間,她那么愛你,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能夠看到你平安長大的樣子!”
澹臺明德此話落地。
喬淺月終是忍不住,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了冰棺旁。
那么愛她……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那么愛過她!
她一直以為,能夠遇到獨孤羨,能夠和獨孤羨相知相許,已經是她前世今生最幸福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其實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愛和幸福,早就將她團團包圍!
她的母親愛她!
她的父親愛她!
她喬淺月,也是個有父母,有父母疼愛的人!
“母親,女兒不孝,遲了這么久才來看您!”
跪在冰棺旁的喬淺月,一拜于地。
前世今生,她都只有師傅相伴,她也曾羨慕過別人有父母,更想象過自己父母的樣子,想象過他們為什么拋棄她……
現在她才知道,她父母的模樣,感受到了來自父母的愛!
如此沉重!
沉重的讓她的心,痛如刀絞!
“母親,你看看女兒,女兒長大了,長得像極了您……”
“女兒如您所愿,平安順遂的長大了!”
“……”
跪伏在冰棺旁,喬淺月的聲音,如泣如訴。
得到和失去,同時到來!
這疼痛,讓喬淺月一時間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澹臺明德安靜在站在一旁,看著跪伏在冰棺旁的女兒,目光再次轉向冰棺中躺著的人影,掩在黑袍下的目光,有眷戀也有釋懷,更有……
濃郁的化不開的把悲傷和不舍!
“母親……”
在喬淺月的呢喃聲中。
在澹臺明德的凝望之下。
冰棺中的寒霧逐漸散去,寒霧籠罩下的纖細身影,也逐漸開始變得朦朧……
“母親!”
喬淺月眼角的余光,掠過冰棺中的景象,當即大驚失色,忍不住的驚呼出聲,“怎么會這樣?母親的身體怎么在消散?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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