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
一夜暴雨，天際出現了一道彩虹。伴隨著明媚的晨光，灑滿大地。
雨水的清新混合著陣陣濃郁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使得再疲憊的人們，也忍不住精神為之震動。
秦天臉色蒼白的可怕，他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半掩的祠堂的門，咬了咬牙，抬起沉重的腳步，堅定的走了過去。
紀星想要跟上，卻被金墩阻止。
金墩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他往面前一站，就使得紀星心生凜然。不用交手，一瞬間他就知道，對方是碾壓自己的存在。
“祠堂重地，外人不得擅入。”
金墩警示了紀星之后，又看著秦天，沉聲道：“大少爺！”
“你是我見過的最年輕的宗師，我承認，當年，秦家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小看了你！”
“但是，老太君乃是你的親奶奶。”
“你若是敢動她，我金墩誓死，也要讓你血濺當場！”
“別忘了，我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宗師！”
一言落，從他的身上，猛地暴漲起一股狂暴之氣，朝著秦天壓迫而去。
這是最嚴厲的警告！
也是威脅！
秦天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冷笑道：“親奶奶？”
“她配嗎。”
“若我妻子出事，你們全都要陪葬！”
然后，不再理會金墩，快步走了進去。
這個秦家的圣地，這個他曾經作為下一代的希望，被在這里諄諄教誨的地方。
當他踏過門檻，踏入屋中。古樸莊嚴的氛圍，似乎在一剎那，隔絕了外面的腥風血雨。
安靜，安詳。
仿佛一位智慧的老人，看遍了恩怨情仇，成王敗寇，坐在這里，靜靜的等著那個風雪夜歸人。
不知為何，秦天竟然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仿佛在外漂泊多年那不安的身心，得到了慰藉。
窗外的晨光透過老舊的木質窗欞灑進來，對面供臺之上，一尊尊雕像，一半明朗，一半陰暗。
即莊嚴，又神秘。
秦天看到，在供臺前面，一個蒼老的身影，穿著金線繡花的長袍，蒼白的頭發用金簪別住。
她的動作緩慢而有力，正在給面前的雕像上香。
看到雕像的樣子，秦天忍不住瞳孔收縮。記憶的閘門瞬間被打開，幼時他圍繞在爺爺膝下的情景，像決堤的洪水，沖滿了腦海。
然后，他又想起，不久之前，在鷹嘴澗，舍身崖，跟秦彪決戰之前，秦彪說的那些話。
“你知道爺爺和小叔，為什么要從這里跳下去嗎？”
“說不定，這里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
他的心，瞬間亂了。
“蘇酥呢？”良久，他才顫聲問道。
沒有看到蘇酥，他一下子慌了起來。就仿佛是，一個弄丟了心愛情侶的小初中生。
方才那個面對五百死士凜然不懼的煞神形象，蕩然無存。
老太君緩緩轉身，看到秦天這個樣子，她的眼中，又露出了一抹厭惡之色。
沒好氣的道：“離家幾年，原本以為你長本事了，沒想到，還是這點出息！”
“跟你那個沒用的爹一樣，為了個女人，魂兒都沒了！”
對面這種呵斥，秦天原本該大發雷霆的。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老太婆這威嚴的神態，他竟然有些羞愧。
竟然覺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兒，不如一個女人。
仿佛對方才是頂天立地，拳頭上跑馬的爺們，而自己，是個優柔寡斷的娘們。
不對！
自己怎么會這樣想？
面前這個老妖婆，明明是大仇人！
她把自己逐出家族，像流浪狗一樣，差點死在外面，還派人抓了自己的妻子。
“我——”
秦天眼睛一翻，就要發怒。
“你什么你？”
老太君臉色一沉，竟然再次把秦天的氣勢給壓了下去。掌權幾十年的女中豪杰，果然是不簡單啊！
“去，把門關上。”
“今天當著列祖列宗的面，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秦天楞了一下，不知道這個老妖婆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把門給關上了。
屋內，光線更加的昏暗。
供臺上的雕像，看上去更加威嚴神秘了。
香案上裊裊的香煙，更為面前的局勢，增添了幾分撲朔之意。
秦天看著老太君，想知道，她要怎樣給自己一個交代。
老太君重重的哼了一聲，似乎對秦天的表現，還是覺得差強人意。這老太婆竟然還是覺得，這個孫子太慫。
不夠有男人樣！
想當年他爺爺……
不知想到什么，老臉一紅。
“去，給祖宗們上個香。”似乎為了掩飾，她沉聲說道。
秦天忍不住皺眉。但是想到，現在蘇酥在對方的手上，不得不忍耐。
他知道，以這個老妖婆的個性，自己用強的，怕是一點作用也沒有。只能順著。
他忍著怨氣，走到供臺前，非常不情愿的上了香。
然后，瞪著眼睛看著老太君，咬牙道：“現在可以了？”
“跪下！”
嗯？
老妖婆你不要太過分啊！
秦天眼睛一瞪，正欲反抗。老太君手中的鍍金鳳頭拐杖掄起來，狠狠的砸在他的腿軟之上。
秦天低呼一聲，竟然忍不住噗通下跪。
這一刻，就仿佛是回到了少年時候，自己因為“不爭氣”被祖母懲罰的畫面。
就連秦天都有些懵逼了。他想不到，已經年邁蒼蒼的老太婆，竟然還有這么大的力氣。
反應過來，他低呼一聲，想要站起來。耳邊，響起了老太君威嚴肅穆的聲音。
“你秦家先祖，穆公，與百年前戰亂之中，攜帶老幼，一路奔波，避難至此。”
“后與亂世之中，安家立業，秦家扎根西北，漸漸穩固……”
秦天忍不住怔住了。
因為老太君說的，是秦家的歷史，是每一個秦家人，都耳熟能詳，甚至流淌在血液里的故事……
此刻用老太君蒼老的聲音說出來，波瀾壯闊，又水深流靜，他不由得被吸引了。
一直說到第五世家主，也就是秦天的爺爺，老太君的丈夫，秦望祖。
她停頓了一下，隨便用兩句話代過，說到了第六代。
也就是如今秦家名義上的家主。
她董霜君的大兒子，秦家的大爺，秦天的生父，秦麒。
“秦麒軟弱無能，家主之位，不過是暫代。根據秦家傳統，家主之位，有能者居之。”
“現秦家長子長孫，秦天，歷經磨難，通過考核。正式確立為繼承人。”
“等時機成熟，父卸位，子上位。接替第六代，是為秦家第七代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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