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審尸官 > 第42章 值夜
  同一時間,發生在斷浪身上的事情,也在峽谷內其他江湖人身上發生著……

  有江湖高手進入某座莊園,發現必經之路上擋著幾個瓷罐,他急于行路,毫無防備地將罐子踢開,卻不想罐子碎裂后,從里面噴出陣陣令人作嘔的黃色毒煙。

  還有人進入莊園后,見院子里擺有干凈的桌椅茶盞,他廝殺半日早就口渴的厲害,隨手舉起茶壺就往自己嘴里灌水,卻不想片刻后就肚中疼痛難忍,顯是中毒之狀……

  按著這些江湖高手的修為,將這里的所有莊園搜尋一遍原本應該很快,但因有陷阱、暗器、劇毒等物阻擋,他們排查的速度登時便慢了下來。

  ……

  雄霸接到手下人稟報,急急從某座莊園奔出,就見峽谷里的一塊空地上,已經有二十多個遭了暗算的高手在盤坐療傷。

  如此一幕登時便令他氣得須發皆張!

  要知道,此時正是緊要關頭:相爺他下落不明,身后又有朝廷鷹犬銜尾直追。他這兒一下失去這么多好手,接下來的局面又當如何應對?

  到底是哪個缺德不帶冒煙兒的家伙布下此局,專門和他熊大幫主作對?

  憤怒、憋屈,種種類似的情緒在雄霸心頭醞釀,他恨不得找出那個家伙啖其骨肉,但奈何此刻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峽谷入口處,突然傳來陣陣呼喝吶喊。

  雄霸聽到聲音猛然抬頭,就見那里有旌旗舞動,駿馬嘶鳴。

  大梁朝廷的追兵,到了!

  “步驚云!你帶云火堂隨本座一道外出迎敵!其他天下會幫眾及各路江湖朋友,按原計劃繼續排查推進!”

  “大家記住,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張相!”

  ……

  就在雄霸帶領的江湖高手與沈煉率領的朝廷官兵短兵相接的時候。在這片峽谷偏深處的一座莊園內,原大梁朝廷左丞相張文遠,終于從深沉的昏迷中悠悠轉醒。

  雙眼漸漸睜開時,張文遠頭腦還有些許迷茫。他掃過布置奢華的客廳,腦袋借著這個過程慢慢收攏思緒。

  “我這是在哪兒?哦,想起來了,剛才我又被人給打暈了。”

  記得上次被人弄暈,他還身處錦衣衛詔獄。那次昏迷使他失去了第一次逃亡機會。

  而這次,他又是在接近成功逃出的時刻被人擊暈……

  所以這兩次昏迷,難不成還有什么聯系不成?

  多年的宦海生涯,令張文遠養成了深沉多疑的性格。雖說前后兩次逃亡失敗看上去貌似沒有邏輯聯系,可他就是覺得這其中必有什么蹊蹺。

  “要是老夫那謀士元芳在這里,就好了……”

  心頭唏噓暗嘆間,左相大人突然眼皮一顫。

  他看到在屋子角落的一張椅子上,竟坐著一個年輕人!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下,屋里除他二人外再無旁人,所以這年輕人的身份,簡直可以呼之欲出!

  “呵!是小友將老夫擄來這兒的么?”

  雖心中忐忑,可張文遠問出這句話時依舊表情淡薄,將朝堂大佬的氣場彰顯的淋漓盡致。

  以往他如此說話,與他相談的對象無不是趕緊恭敬應答,哪怕這段時日身陷詔獄,那些粗鄙的獄卒也不敢對他隨意無視。

  但是這次,左相大人卻偏偏碰了釘子。

  這句話問出良久,那年輕人竟根本沒有搭理,只顧將自己耳朵朝向門外,像是在側耳聽著什么似的。

  無端受到冷落,張文遠心中氣惱,臉上卻絲毫不顯。相反,他那張一慣布滿矜傲神色的臉上,還罕見地露出抹真誠笑意。

  “小友將老夫帶到這里而不殺,定是有所求吧。老夫也不管你到底是誰的人,你先說說看吧,你想從老夫這里得到些什么?”

  第二問之后良久,屋里繼續冷場,那年輕人依舊沒有和張文遠對話的意思。

  左相大人有些怒了,多年積淀的官威不自覺地洶涌爆發。以往,只有他張文遠令別人難堪,他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你這小子,抓老夫過來,理也不理,殺也不殺!到底意欲何為?難不成專為消遣老夫不成?”

  一通脾氣借著疾言厲色的話語發完,張文遠偷眼觀察年輕人,竟發現對方還是一副不欲搭理的模樣,甚至就連坐姿都未變過。

  這下張文遠徹底有些沒轍了。他混跡官場幾十年,講究個花花轎子人抬人。同僚也好,下屬也好,大家按著官場規矩溝通,互相奉承、妥協,綿里藏針、笑里藏刀。借此彰顯官威,以勢壓人。

  但若溝通的對象對他完全無視,那他的官威還怎么彰顯?他怎樣才能許之以利、逼之以害?

  萬般無奈下,張文遠不得不選擇透露一些秘密,以進一步提升溝通的籌碼。

  “小友應該知道老夫身份吧。老夫乃大梁左相。說實話,老夫雖貴為大梁朝堂支柱,但對大梁的諸多弊政也是束手無策……這個大梁朝其實已經氣數將盡,為了在大廈將傾之刻,不讓天下百姓多受波及,老夫不得已下,便暗暗做了一些布置……”

  “只要小友今日能放老夫出去,老夫在此許諾,日后新朝勛貴中,必有小友一席之地……”

  張文遠嘴里喋喋不休地做著各種許諾,不知不覺間已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合盤說出。

  他原本并不打算這樣做的,只是發現在勸誘過程中,那年輕人對他的許諾竟始終充耳不聞!無盡的羞惱加之對生的渴望刺激下,他便做下了這番不智舉動。

  直到最后,再次確定這年輕人真的無意自己的所有承諾后,他積攢的羞惱終于變成了洶涌的狂怒。

  “你小子到底要什么?老夫給你便是!你今日最好放我出去,這天下蒼生需要老夫,黎民百姓更需要老夫,你最好……”

  “差不多了!”

  一聲似是自言自語的沉吟,打斷了張文遠的暴怒嘶吼。

  他昂起須發散亂的腦袋看向陳陽,眼神切切。

  ‘差不多了?!什么差不多了?是不是差不多該放老夫出去啦?!’

  似是瞧出張文遠目中的疑惑,陳陽嘴角輕輕挑起一抹笑意。

  “我是說,外頭殺得差不多了!”

  “當然還有……你差不多,也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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