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不是他，那這事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笙歌冷眸微瞇，看向封御年時，眼中還是有著懷疑。
她掐著他臉頰的手狠狠用力。
男人兩腮的肉被擠得鼓鼓的，像嘴里含兩個小籠包，英俊的眉峰微微蹙著，黑眸里亮晶晶的，像極了一只委屈的大狗狗。
“我就信你這一次，如果被我發現你還在騙我，我就立馬將你扔到牢里去，看你能挺得過幾天，你的手下又能多久把你弄出去。”
她說完，忿忿收回手。
封御年渾身脫力的靠在地板上。
他還要說話，喉頭突然一股腥甜往上涌，他被嗆到，一陣猛咳。
仿佛肺都要咳出來。
坐牢他倒是不怕，就算笙歌真的將他扔進去，里面也沒幾個敢對他下手。
但是，他不想笙歌繼續誤會他。
“咳咳，我如果…說謊……不得，好死。”
笙歌偏頭，重新俯視了他一眼。
他臉都咳白了，人還發著燒，皺眉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特效藥的緣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久病不愈的病秧子。
連鹿十一和鹿十五看到他這副慘兮兮的樣子都動了一絲絲惻隱之心。
笙歌卻面無表情，凝視他時，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一會兒，她才看向鹿十一和鹿十五，說，“你們誰去給他煮點小米粥端過來？”
鹿十一和鹿十五面面相覷，十分犯難。
“小姐，你叫我打架還差不多，熬粥？沒學過啊……”
鹿十五附和：“我也不會，真的！”
笙歌無語。
下次是不是得招幾個廚藝也不錯的保鏢？
她重新看向地上的某人，想著要不要說讓他自己解決。
某人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咳得更用力，撕心裂肺的，好不可憐。
笙歌抿了抿唇。
“行吧，你們將人扶回床上，我去煮。”
“是。”
吩咐完，笙歌起身下樓，找到櫥柜里的小米，開始煮粥。
鹿十五將人扶回床上后，下樓來廚房找她。
“小姐，封先生的話您信嗎？”
“信，但也不全信，我只相信最終的證據，如果真的不是他，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她想了想，繼續吩咐，“他既然說他是送走了傅辰逸，那你再去查查這件事，看是不是像他說的這樣。”
“是。”
鹿十五額首，繼續說，“其實，我還是挺相信封先生的。”
笙歌熬粥的手微頓，“說來聽聽。”
“從他能將流年帶出監獄，又神不知鬼不覺帶回去這件事，他背后的實力就一定不俗，想弄走慕芷寧是輕而易舉的事，真想弄走的話，他早就干了。”
“然后帶上慕芷寧一起出海去小國，神仙也難找到他們，所以他沒必要在做完這件事后，還冒著被您發現的風險，繼續留在別墅。”
笙歌沒有說話。
她昨天在氣頭上，再加上封御年又會錯她的意思，大方承認了，她就沒有往深了想。
現在仔細想想，這件事的細節確實有很多漏洞。
不是他，那會是誰？
笙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會是鹿家害她的那人嗎？
如果真是那個人，他是什么時候發現她還活著，并且她人就在方城的？
他又為什么要將慕芷寧從牢里弄出去？
他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
笙歌正想著，鹿十五突然一臉驚恐。
“小姐！粥！粥啊！”
嗯？什么玩意？
“糊了！小姐，粥糊了！”
笙歌鼻腔里突然鉆入一股焦味，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連忙關掉火。
幸好，就是底部黏鍋了，上面還是勉強能喝的。
她讓鹿十五按之前的吩咐去查，自己從櫥柜里拿了個小碗盛上粥。
上樓時，封御年的門沒完全關上，虛掩著一條門縫。
笙歌準備推門進去，透過門縫卻看到封御年挽了褲腿，正在給膝蓋上藥。
因為他的皮膚變脆弱了，昨晚一跪，他整個膝蓋到小腿都是紫黑的，全是瘀塊，傷得不輕。
笙歌皺眉，雖然他和她當初跪的時間差不多，但是膝蓋傷得比她嚴重多了。
自從他跟她簽下協議，她已經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主動或被動跪了，身上的傷好像也沒斷過。
曾經那只滿身戾氣和驕傲的雄獅，好像真的被她馴化了？
但為什么她心里并不覺得很開心？
仔細算算，他的債還到這個份上，好像也差不多了。
笙歌收回思緒，推門走了進去。
封御年看到她過來，放下了褲腿，重新蓋好被子，倚靠在床頭上等她。
她坐到他床旁邊的椅子上，端著粥碗，用勺子一邊攪弄，一邊輕輕吹散熱氣，舉手投足既優雅又溫柔。
封御年目光灼灼的看著，心里悸動不已。
他舔了舔蒼白的薄唇，黑眸泛著期待，十分乖順的等著她投喂。
笙歌注意到他看著自己，仍然是不動聲色的吹著碗里的粥，眸子里沒有任何波瀾。
感覺碗里的粥溫度沒那么燙了，她連碗帶勺遞給他。
封御年愣了愣，沒有伸手接。
“自己拿著吃，我不會喂你的。”笙歌的語氣很冰冷。
封御年心頭被刺痛了下，突然感覺到極大的失落和委屈。
他不接，眼尾微紅的望著她，“我疼，自己吃不動。”
笙歌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矯情，“你是膝蓋傷了，又不是手傷了，怎么就吃不動？”
封御年很不服氣。
“可我發燒了，我頭暈。”
笙歌寒著臉，“話說得這么清晰，看來腦子還沒燒壞，再嘰嘰歪歪，就別吃了。”
她作勢起身就要連粥一起端走。
封御年連忙從她手上將碗搶過來，雖然得不到某人投喂，但好歹粥是她親手煮的，不喝挺虧的。
但當他往嘴里塞了一口小米粥時，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怎么……有股糊味？”
笙歌有點尷尬。
她能說是因為在琢磨慕芷寧的事，所以忘了火候嗎？
“嫌棄就別吃了，一會你自己煮。”她伸手就要去拿碗。
封御年往旁邊躲，不讓她拿走，一臉護食。
然后在笙歌的注視下，將整碗粥直接灌進肚子里。
因為糊了，味道和口感并不好，封御年忍著想干嘔的沖動，給她展示已經被他吃空掉的粥碗。
笙歌知道并不好吃，看他這樣，下意識嘴角往下拉。
不過既然吃飯了，就該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她拿出一張讓鹿十一去打印好的紙，臉色平淡的遞過去。
“看看，把字簽了。”
封御年渾然不知的接過。
看清上面的字后，他怒了。
“你要跟我解除雇傭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