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走后，方若愚才走過去，“何小姐，是不是言少莊告訴你的？”
她垂下眼眸，“我找了她大半年，他就找了我一次，就煩了……”
何小燃笑瞇瞇地說：“啊？方小姐太高估男人了，我哥壓根不知道。”
方若愚：“？？？”
“真的，他現在還在郁悶，為什么方小姐態度大變，難得他來找一趟，方小姐還把他攆走了呢。”何小燃站起來，伸手挽著方若愚的胳膊，說：“走吧，想吃什么？我請客。”
方若愚小聲說：“每天都有人專門給我送的。”
何小燃說：“那就帶上，陪我去吃好吃的，我又不吃孕婦餐是不是？”
方若愚：“……”
醫院門口，有外賣員提著保溫箱站在外面，看到方若愚過來，直接把東西遞給她。
何小燃伸手接了過來，“辛苦了。”
那人看了何小燃一眼，沒說話，快速轉身走了。
方若愚說：“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外賣員還是假外賣員，反正每天都準時送到。”
“那挺好的呀，一日三餐，不需要自己費心，各種孕檢，他們都包圓了。你也省心，他們也放心。”
方若愚點頭：“嗯，我知道，就是有時候……”
她低頭看了眼肚子，“想到這個孩子明明是從我肚子里出來，卻要給別人養……”
看吧？這就是女人。
對孩子的愛是天然的，特別是她肚里的孩子還是她一直暗戀的對象。
何小燃提著保溫箱，去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酒店，一個人點了四個菜，一個湯，人家還送了一盤水果。
方若愚吃孕婦餐，她吃自己點的菜。
何小燃看著方若愚面前的食物，感慨，“實話實說，這些食材，一般家庭吃不起，這些東西對你好，同時也是對孩子好。生一個健康的兒子，對你、對孩子都好。吃，只管吃！”
方若愚看她一眼，“何小姐的孩子是養在身邊的吧？”
所以她才體會不到母子分別的痛苦。
哦，她現在也體會不到，但是以后！以后分開啊！
何小燃點頭：“是啊，我兒子養在身邊。當初生的時候，是我妹支持我生的，娃他爹不知道，你知道瞞著娃他爹，不讓我生的東西被搶走，我瞞得多辛苦嗎？”
方若愚看了她一眼，“為什么要瞞著？”
“身份差距，階級差別，家族壓力，各種各樣的事加在一起。”何小燃攤手：“總之，情況比你這更復雜。”
方若愚抿了下嘴，沒說話。
何小燃看她一眼，突然問：“你喜歡看小說或者是看電視劇嗎？特別是以前的那些電視劇，什么少爺跟傭人家的孩子被換身份啦，為了讓自己享受更好的生活，把自己兒子和夫人兒子調換啦！”
方若愚呆呆看著她，話題跳躍是不是太大了點？
何小燃說：“你說他們是圖什么？親生的兒子給別人養，養得再好，享受了更多的榮華富貴，他們也沾不到光，他們也享受不到兒子成龍成鳳的福，甚至一輩子要活在謊言當眾，守護著換子的秘密，因為一旦被揭穿，全家包括兒子都沒命了。”
方若愚還是看著她，“何小姐，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何小燃一邊吃，一邊說：“方小姐跟他們比，幸福多了。你知道那是你兒子，你不需要守護什么不可告人人的秘密，你知道他生活的比普通人更好，你之后的他會享受到很多人享受不到的所有資源……假如方小姐再聰明一點，或許還能經常看到孩子，跟他親近。”
方若愚問：“一孕傻三年，我現在一點兒都不聰明。何小姐，你能不能說的明白點？”
何小燃說：“周先生不會跟我哥決裂。他替我哥養兒子，而我哥遲早會知道那是他孩子被周先生養，他又能看到自己兒子，又不用出錢出精力出人力，何樂而不為？”
方若愚抿嘴。
“你猜，如果你跟我哥結婚，我哥會不會帶你去看孩子？另外，如果你跟我哥結婚，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哥會把孩子帶回去自己養？”
“人有期待，就會有希望，有希望，就會有動力。你不覺得我哥其實對世俗沒什么旺盛期待？如果讓他覺得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未來和希望，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方若愚看著她，“你說是他厭世？”
“你猜我兒子姓什么？”何小燃問。
方若愚張了張嘴：“言？”
“對。”何小燃說：“這是我能留住他，讓他對這個世界沒有牽掛的前提下，能想到的最有力的辦法。我跟他說，我兒子跟他姓，他是要負責養的，以后我兒子娶媳婦的彩禮錢，都得他出。當然，如果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兒子，我兒子就要改姓了，因為娃他爹家大勢大，我也要考慮他的感受，所以才說我哥有了自己兒子，我家娃就改姓。”
方若愚怔怔地看著她。
何小燃提醒：“吃飯，別涼了在吃。”
方若愚低頭吃東西。
“我哥其實很聰明，上學的時候也好，做事的時候也好。但他不想跟這個世界更多的人有瓜葛，這是一個很可怕的現象，他不愿意結識更多的人，說明他是在封閉自己。”
何小燃盯著她看，“方小姐，你可以改變他，你已經在改變他了。他主動找你的背后，是他擔心你出了事，他向前跨了一步。方小姐，你能不能多幫幫他？你幫他就是幫你自己，幫你肚里的孩子，而且，只要你跟他的關系牢固了，我也會成為你的后盾，你的孩子，就是我的侄子，我的侄子，我自然是要護的。”
方若愚：“周先生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你就不怕周先生他……”
“啊，我還很不怕。周先生是個能人，但是我的男人也不差呀。他一個長輩，搶他侄兒媳婦哥哥的兒子，他也不怕亂了輩分？要臉嗎?”
“何小姐，你這些話會傳到他耳朵里的！”方若愚小聲提醒。
何小燃說：“啊，我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方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