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鄉縣多山。
一場大雪之后,所有的山頭上都覆蓋起了皚皚白雪。
從山林當中穿過的官道上,卻早就已經被踏出了一條泥濘的道路。
雖然冬天外出的人少,但是大雪過后,對于山上的山匪們來說,卻也不好下山搶掠,那些往來的商客們便趁機成群結隊的上路了。
天下太平的時候,商販走卒賺的就是一份辛苦錢。
在這盜匪橫行的時候,這份辛苦錢賺得就更不容易了。
“何叔,你說這中鄉縣怎么就這么多山匪?”
“其他的地方也沒有見到太多啊。”
小侯爺鄭泰騎在馬上,慢悠悠地走著。
“中鄉縣是個好地方啊,別看這四周多山,但中間這片谷地倒是平坦,南北貫穿的幾條官道從這里經過。”
“來往的商客什么的,足夠養活這么多人了。”
“這位張縣令呢,對這些山匪也互惠互利,再加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縣太爺也打不下來。”
老何對著鄭泰說道。
“這些山匪實在是太可惡了!”
“百姓們好不容易做點生意,卻還被他們搶掠,真該把他們全部消滅干凈!”
鄭泰揮了揮手中的馬鞭。
“小侯爺,有些事情,不是像你看的那么簡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看到的百姓是百姓,你看不到的娼妓匪盜就不是百姓了?”
“要是家有耕田,食可果腹,誰愿意背著山匪的罵名浪蕩于世?”
“你只覺得山匪窮兇極惡,山匪殺人不眨眼,但就算他們再壞,你覺得他們壞的過那些殺人不用刀,一言百鬼哭的官宦?”
老何淡淡說道。
“何叔,我怎么聽你這個意思,是替山匪們在說話?”
“難道說,他們不當山匪,就沒有活路了?”
“我就不信,靠著一身本事,吃苦耐勞的,還能吃不上口飽飯?”
鄭泰很是不以為然的說道。
“哈哈哈!好一個何不食肉糜!”
“我算是明白,為什么侯爺這次會答應讓你來出來這一趟,多見識見識吧,后面還指不定怎么樣呢!”
老何哈哈笑著說道。
聽著老何這略帶嘲諷的語氣,鄭泰很是不滿。
“何叔,爹從小就教導我,要忠君,要體恤百姓,要有忠義之心,怎么您老人家不把我往好了帶呢?”
鄭泰對著老何說道。
“你小子,還學會拿你老爹來壓我了,有點長進!”
“你爹那個老頑固,有些話也不一定全對,聽聽就行了,什么事情,你要學會自己去判斷!”
“人的出身,貧賤也好,富貴也罷,都是一種枷鎖,只有卸掉這種枷鎖,你才是你自己。”
“一味地活在你爹的影子里,對你來說沒有好處的。”
老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何叔,你今天這是怎么了?”
“說話怎么云里來霧里去的?你個大老粗竟然還拽詞!”
鄭泰有些納悶。
“胡說八道!”
“想當年你何叔我,也是正兒八經的寒窗苦讀,跟你那個從小光知道抱團打架的老爹可不一樣。”
“老子是讀書人!”
老何很是不屑的說道。
“切!”
“還讀書人?!”
“人家讀書人從來不說老子老子的,也從來不罵人,哪跟你一樣?”
鄭泰撇了撇嘴。
“小侯爺,何總管,前面就是青龍山了!”
老何還不等說什么,一個士兵來到兩人面前說道。
鄭泰抬頭一看,前面不遠處,幾座高聳的山頭出現在眼前,最前面的一座山,山下一圈全是黑土焦木,山上卻是白雪皚皚。
“這是……”
“防火帶?”
老何眼神里面精光一閃。
他可是老兵出身,對于這種打仗中用到的辦法還是了解的。
而且從這個防火帶的距離上看。
絕對不可能在著火以后再進行設置,最大的可能,就是提前預設好了。
這青龍寨的山匪倒是有點意思。
“小侯爺,有山匪過來了。”
幾人剛走到青龍山腳下,就看見幾個士兵押著一個山匪走了過來。
“嗯?”
“這就走漏風聲了?”
“不能吧?”
鄭泰有些詫異。
“誰是小侯爺鄭泰?”
這個山匪雖然被幾個士兵用刀架在脖子上,臉上倒是絲毫沒有懼色。
“呦呵?挺硬氣啊?”
“我就是!”
鄭泰提馬上前一步。
身前有幾個護衛護在鄭泰面前,防備這個眼前這個山匪的動作。
“我們大當家的有請!”
“還請小侯爺獨自隨我上山!”
“小侯爺該不會不敢去吧?”
那名山匪對著鄭泰說道。
“混賬東西!”
“我們小侯爺是何等身份,豈是你們可以安排的?”
旁邊一個護衛說道。
“沒事!”
“上山就上山!”
“這點膽氣,小侯爺我還是有的!”
“你們都聽好了,都給我在這等著。”
“走!”
鄭泰從馬上跳了下來,把韁繩一扔,示意幾人把他放了,跟在他后面,朝著山上走去。
“何總管,這樣該不會出事吧?”
“要不要跟著上去看看?”
幾個護衛有些擔心。
“不用!”
“年輕人么,總得自己面對一些事情。”
“我料定他們還不敢對我們侯府的人動手,踏踏實實地等著。”
老何說著,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與此同時。
鷹嘴嶺。
“大當家的,這不對啊!”
“怎么又有一隊人馬去了青龍山?”
“難道說,青龍寨并沒有被官兵給打下來?”
鷹嘴嶺老二對著梁爺說道。
“恐怕是了,今天一早,聽見回來的兄弟們說,這青龍山沒燒起來,我就覺得有些蹊蹺。”
“現在這又有人馬前去,恐怕十有八九,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梁爺也皺著眉頭說道。
“大當家的,四當家的派人送消息來了。”
正在這時,一個滿身是雪的山匪躥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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