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安沿渭水、黃河,經司隸校尉部、兗州。
可以直抵平原國的高唐,路途約有兩千里。
河水充沛,順流之下船只的速度本就很快。
若是順風,一日甚至可下四百多里。
袁譚等人自離開長安,第二日午后。
便已經鄭縣、華陰縣、湖縣、弘農等地,抵達了陜縣附近。
此刻站在樓船之上,只見一隊人馬潰散而來,看旗幟是中郎將李。
后方烏壓壓的一片西涼兵在瘋狂追殺。
“傳令靠岸,擂鼓放箭,支援咱們大漢的中郎將!”
袁譚揮了揮手,下令道。
一旁的管承急忙傳令,身后的傳令兵開始揮舞旗幟。
接著,戰鼓之聲隆隆而起。
一時之間,樓船、舳艫、艨艟等紛紛搖擺,列成一條長線靠岸,旌旗蔽天。
喊殺之聲,震耳欲聾。
一千水軍取出之前藏好的弓箭,對著后方追擊的西涼兵撒下箭雨。
數百原并州騎兵原本也算善射,但舟船搖晃下,能站穩身子的已是佼佼者,更別提放箭了。
“叮叮叮!”
西涼兵主將見樓船沿著黃河,茫茫看不到頭,一時不知來了多少援兵,當即鳴金撤退。
眼見西涼兵如潮水一般退去,一側的管承疑惑的問道:“公子,咱們為何要救朝廷兵馬?”
管承雖是大族出身,但屬于偏遠支脈,所以舉家遷徙到東萊郡,以捕魚為生。
太平道之亂起后,為了自保,很多漁民嘯聚到了一起。
大族出身的管承,因識字,且讀過書有見識,漸漸有了威望,后被推為首領。
后因幫助很多青州人遷徙到遼東,漸漸坐大。
最終聚集三千余戶民眾,有海賊三千余人。
在亂世中,如何妥善管理三千戶漁民,如何避開官兵的討伐,如何掠奪財物錢糧,并將之運回并儲存......
管承雖有勇武,但更多的能力和手段還是在這些方面。
他本身對漢室已無多少忠誠度,更知道袁譚此來長安所圖為何,自然疑惑袁譚此刻的舉動。
“為何要救?”
袁譚遙遙的看向長安,目光蕭索,神色中帶著深深的崇敬和濃濃的使命感。
最后化為一聲昂揚的話語:“本公子可是天子欽命的青州牧、鎮東將軍、過鄉侯!
遇到朝廷兵馬落敗,西涼叛軍追擊,豈能坐視!”
管承佝僂著腰,聞言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甲板上。
他原本想著公子肯定別有深意,自己說不定能從中學習到一些高深的手段,所以聽的特別認真。
結果......
管承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情緒。
詞窮了啊!!
其實公子說的也沒毛病,但結合公子剛從長安掠了那么多東西來看,總覺得有些怪異。
“嗯?”
袁譚收回看向長安的目光,疑惑的看向差點摔倒的經年老海賊管承。
“風高浪急,這個樓船不穩,某,某不慎,不慎!”
管承嚇了一跳,連忙訕訕的解釋道。
袁譚拍了拍管承的肩膀,道:“為將者,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怎么一點風就站不穩呢!”
“唯,唯!”
管承尷尬的拱著手,心下懊惱在公子面前丟了臉。
他的表情,袁譚盡收眼底。
作為穿越者,袁譚自然不會輕視物流運輸這一塊。
長安之行,管承看似不顯山不露水。
但這樣的大場面,這樣陌生的環境,一點紕漏不出,本身就是不小的功勞。
“管承啊,此次長安之行,你當居首功!”
對于干的不錯的手下,袁譚從來不吝夸贊。
這,什么?!
管承有點懵,某就運運東西的,運運人的,怎么就成首功了!
袁譚接著說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糧草如何先行,最重要的就是運輸。
有些人,攻城略地,越打越富有;
有些人攻城略地,卻越打越貧窮,汝知道為什么么?”
管承隱約似乎抓到了什么,心潮頓時有些起伏,連忙躬身道:“承聽公子教誨!”
袁譚把手放在管承的肩膀上,道:“就是因為運輸這一塊沒搞好嘛!
就比如我們,我和典韋在前方拼死拼活,撈了一點好處,若是沒有你,又怎么運回青州。
若是運不回青州,豈不是圖耗兵馬錢糧!
畢竟運回去的,才是我們的。
不然,搶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管承連連點頭,心道公子您說的太對!
當海賊,殺人不是關鍵,搶東西不是關鍵,關鍵就是要把搶得東西運回去。
還有,這何止一點好處,公子您太謙虛了!
“這翼河校尉,到歷城可以升為翼河中郎將了!”
袁譚口頭上的夸贊結束,自然還有實質上的獎勵。
“承拜謝大公子,敢不為大公子效死命!!”
聽到這句話,管承先是一愣,隨即趕忙跪倒抱拳。
粗獷的漢子,眼中一時竟有淚光閃爍。
原來公子是真的不介意他的海賊身份!!
原來公子剛才的夸贊,也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而是真的重視他,認可他的能力。
想到這里,管承心中感慨萬千。
公子如此看重某,某何以為報啊!
以后,就幫公子做好漕運的工作,把公子的繳獲都運回青州!
哼,管亥那廝,虛偽多變,自以為能力出眾,卻沒有某升的快。
某以后全心把漕運搞好,說不定第一個升將軍呢!!
管承暗暗下定決心。
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那些造船的老師傅都召集到一起,好好的鉆研鉆研,怎么讓船跑得更快,讓船裝的更多,甚至,讓船在陸地上都能跑!!
對了,聽說遼東那邊還有墨家的傳承在,得派心腹去探尋探尋。
......
若這里是游戲或者有系統,袁譚定會看見,管承原本因口頭夸獎增長已經停滯的忠誠度,噌的又向上冒了一大截。
旁邊的典韋,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大家佩服公子這種事情,太習以為常了。
就在袁譚和管承對話的同時,原先逃走的那一隊中郎將兵馬又折返而回。
為首一人面容俊朗,英氣逼人,身形更是高大矯健。
他一手拿著長矛,縱馬來到樓船岸邊,抱拳道:“肅多謝閣下搭救,敢問閣下是何人?”
旗幟中郎將、李,名肅,那你就是李肅了。
袁譚探出身子,有些詫異李肅的相貌。
在三國演義中,他是董卓的人,然后說服呂布殺丁原投降董卓。
后來又被呂布說服去殺董卓。
最后死在了呂布的手里,可以說是一個反復無常的小人。
老三國電視劇里甚至是一個謀士的形象。
但此刻的袁譚早已不再是剛穿越過來的小白,而且李肅的事跡他也有聽說。
李肅雖然并州人,和呂布是同鄉,但接令卻是從司徒王允那里。
所以,李肅是王允的人。
當日李肅和呂布麾下的猛士秦誼、陳衛、李黑等人逼停董卓的馬車后。
在董卓強大的威勢的震懾下,眾人都有些膽怯,是李肅率先出手刺傷了董卓。
由此可見其膽氣,遠超呂布麾下猛士秦誼等人。
今天見到真人,更是讓人眼前一亮,竟有一種小呂布的錯覺。
個頭雖然比呂布稍矮,但眉宇間少了呂布的一絲陰鷙,面容更加俊朗正氣。
再結合呂布的性格,袁譚頓時明白呂布為什么要用粗劣的手段借機殺死李肅了。
李肅是奉詔命去殺牛輔,也就是說他帶的人不會太多。
這種事情本就極其兇險,一般人恐怕連去都不敢去。
但是李肅毫不猶豫的帶人去了。
可惜的是,牛輔并不認命,不奉天子詔,然后擊潰了李肅。
這種情況下,李肅被擊敗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身就是屬于試探嘛。
被擊潰也是試探的一種結果。
呂布卻趁機殺死了李肅,也難怪后來和王允之間有了齟齬。
皇甫嵩若是有呂布這么粗劣,恐怕袁譚早已只身逃命,甚至有可能授首了。
在袁譚神飛物外的時候,李肅有點郁悶。
雖然知道某長得可能有點好看,但你一個男子,如此赤果果的盯著某看,有點不太禮貌了吧。
有心策馬離開吧,畢竟對方方才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這里,李肅再次高聲道:“肅多謝閣下搭救,敢問閣下是何人?”
“啊,哈哈!”
袁譚這才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當即抱拳回禮道:“那個,原來是中郎將李肅啊,某乃是青州牧、鎮東將軍管垣。
我們都是天子封的將軍,搭救閣下也是應該的。
對了,早聽說李將軍誅殺董賊時率先出手,當為首功,卻僅為中郎將,垣頗為將軍鳴不平啊!”
李肅一怔,頓時大有知己之感。
他一戟刺傷了董卓,卻被呂布搶了人頭,本就有些郁悶。
雖是司徒腹心,卻又處處被呂布壓了一頭。
......
于是,也拱手道:“早聽說管青州縱橫捭闔,乃天下奇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將軍不是隨皇甫將軍西征郿縣塢堡么,怎會出現在此處!”
“唉!”
袁譚長嘆一聲,娓娓道來。
“我本全心為漢室效忠,那皇甫嵩卻視我為眼中鐵釘,肉中尖刺,時時盤算殺我。
郿縣塢堡一破,他便有精兵前來捕殺,幸好某走得快啊,不然哪里有機會與李將軍敘談。”
說到這里,袁譚提點道:“今日我與李將軍一見如故,雖交淺卻忍不住想言深。
我觀那呂布狼子野心,想獨占誅董的功勞,頗有借機殺你的心思啊!”
“這!!”
李肅大吃一驚。
隨即細細琢磨,最近和呂布的交往,好似是有些奇怪。
但正直的他沒有多想,此刻被人提起,一些小細節頓時不斷的浮上心頭。
袁譚接著說道:“牛輔帶兵多年,乃是董卓的心腹。
呂將軍只給你這點人馬,去詔殺牛輔,豈不是借刀殺人之舉。
以我愚見,將軍當立即撥馬返回長安找王司徒訴說,萬不可向呂布復命。
否則,此命難保!”
聽著袁譚的話,李肅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他抱起雙拳,深深向袁譚一躬,道:“鎮東將軍此語,活肅一命,肅無以為報。
此次返回長安,肅必揭露皇甫老賊之陰謀,還鎮東將軍一個清白。”
袁譚擺手道:“肅兄返回長安,當以安穩為主,毋須掛念在下!
在下返回青州,如虎歸山林,正是縱橫江河,為漢室掃平賊寇的好機會。
肅兄他日若是困頓,可到青州找鎮東將軍!”
“唯!”
李肅再次深深一禮后縱馬離開,剛走兩步心中便有些疑惑。
管垣汝不就是鎮東將軍么?
某稱您為鎮東將軍是敬稱,哪有汝這樣自稱鎮東將軍。
又尋思可能對方對這個稱呼比較自得,想到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
也是,若自己是鎮東將軍,也定恨不得天下人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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