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涼了。
許都卻越來越熱鬧了。
各路人馬陸續回到許都,交回虎符,敘職聽封。
許都的酒樓,茶館到處都坐滿了人,生意好到爆。
蘇哲和郭嘉坐在一個角落里,就著茶湯,吃著桂花糕。
張飛大婚將近,城內人人皆知,茶館里到處充斥著一片熱情洋溢的神侃之聲。
忽然,蘇哲端著茶碗的手停在了空中,眼中的瞳孔微微一放大。
怎么茶館那頭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晦澀難辨起來?
蘇哲的眉頭皺了起來。
仔細聽了半晌。
果然,稍遠一點聲音都已經變成了一片嗡響,很難聽清都在說些什么。
蘇哲的心沉了下來。
糟了,這耳力又下降了......
如今的耳畔除了聽到遠處一片嗡嗡聲,就剩下旁邊桌一位口沫橫飛的大哥聲情并茂的講述聲了。
“張將軍當時手起刀落,那只巨虎就倒在了地上。脫離了危險的夏侯小姐當時就芳心暗許。張將軍再一看,這夏侯小姐也是難得的美人兒,當場就看呆了......”
旁邊的人聽得津津有味,落到蘇哲耳中,卻刺耳無比。
郭嘉見蘇哲神色有異,剛想問問怎么了,就見蘇哲起身:
“小二,結賬!”
小二忙不迭地跑過來:
“公子,一共是六十八文錢。”
蘇哲不悅道:
“兩碗茶湯,四碟小食,怎么算出的六十八文?!”
小二紅了臉:
“公子你日日來,每次都是六十八文,怎么今日就不對了......”
蘇哲臉一沉:
“我日日來,不與你計較,你就日日吃錢,還吃出一個心安理得來了么?你問問掌柜,這店還想不想開了?”
小二見蘇哲臉色冷峻,不是開玩笑,立刻忙不迭的低下聲來:
“公子,公子,這近日小店生意爆滿,我們伙計都多了幾個人,茶錢,小食錢都略有上調,還望公子勿怪......”
蘇哲懶得廢話,聲音嚴厲:
“多少錢,就一次機會,說不對,這店過了晌午就可以關了!”
小二冷汗都下來了:
“是是是......公子,這應該是......是四十文。”
蘇哲將錢丟給小二,轉身離去。
郭嘉跟在旁邊,望著蘇哲的氣勢,暗暗搖頭。
敬賢生起氣來,倒是比我郭嘉的氣勢還要凜人。
街上有不少紅色的東西。紅綢緞,紅燈籠,紅棗......目之所及,蘇哲都覺得心煩意亂。
郭嘉見蘇哲神色不安,上前道:
“敬賢,這街上甚是擁擠,咱們回去吧!”
蘇哲點點頭,默不作聲往回走。
這幾日,他發現了一件嚴重的事情。
他的聽力在快速減退,短短幾日,已經衰減了不少。
坐在府中,莫說曹府,就連門口的動靜都聽不到了。
而今日坐在茶館,他的耳力再次衰減,已經淪為與常人無二,就連小小茶館那一頭的聲音都聽不清。
這代表著什么?
是否代表著那六年正在被收回?
是某種力量在提醒我,時間到了,我就得回去?
蘇哲的眉頭顰著,面色凝重。
走在蘇哲身邊,郭嘉悄悄去瞥蘇哲的臉色。
敬賢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卻又不愿明言。
“敬賢,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不妨說出來呢?”
蘇哲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句:
“此事無解。”
郭嘉心一沉。
這是什么樣的事情,居然敬賢都無解?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爬升起來。
然而蘇哲再也沒有說話。
眼看著到了蘇哲的府門口,郭嘉嘆了一口氣。
如今郭嘉在許都也有了自己的府邸,緊鄰蘇哲之府,靠近皇宮,也方便入宮教授太子。
今日既然蘇哲興致不高,便也只有到此告辭。
“敬賢,我便回去了,你先回府吧。”
蘇哲點點頭,悶悶地進了府門。
郭嘉望著蘇哲的身影,心頭也沉重不已。
回到了府中,靚兒正在院中彈琴。
婉兒見蘇哲回來了,小鳥一般迎上前去。
“公子回來了。”
蘇哲抬眼望了一眼婉兒,正對著他甜甜地笑,再一看彈琴的靚兒,也抬眼對他溫婉一笑。
一時間,蘇哲只想到一句詩來形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惜了,公子我卻只有三年的光景。
蘇哲心中一苦,在婉兒搬來的坐榻上坐下。
剛想好好看看婉兒和靚兒,沒想到婉兒又起身離開,很快又抱著一個酒壺過來。
“婉兒,你在忙什么?”
“今日無宴,何必喝酒?”
蘇哲看著婉兒將酒壺放在案幾上,又拿來了幾個酒觴。
婉兒的聲音婉轉動聽:
“誰說非得有宴才喝酒的?”
“公子每天閑忙閑忙,婉兒泡的桑葚酒都放了幾天了,今天好不容易逮住公子了,可不許跑,一定要嘗一嘗。”
說著,婉兒抱起酒壺,給一個酒觴里倒滿了酒,推到蘇哲面前。
“快,嘗嘗?”
婉兒坐在蘇哲的對面,用兩只胳膊撐著如玉的臉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蘇哲,笑靨如花。
被美人兒這么盯著,蘇哲的心里癢癢的。
“好好好!我們婉兒的巧手釀的酒,定然是好喝的。”
說著,蘇哲就抬手舉起了酒觴,里面的酒液雖然有一絲渾濁,但顏色卻是紫紅色的,帶著一股桑葚的香氣。
在婉兒期待的目光里,蘇哲緩緩咽下一口。
果然是又香又甜,沁人心脾。
蘇哲放下酒觴,不由贊嘆道:
“嗯......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
婉兒笑得志得意滿,揚起小小的臉兒,自豪地說:
“我就說,肯定好喝!”
連彈琴的靚兒都忍不住對著婉兒寵溺地搖搖頭。
望著和桑葚一般紫紅色的酒液,蘇哲忽然出了神。
當初自己坐在小沛城外,對著城外成片的桑樹遐想之時,還只是六年剛開始的時候。
一眨眼之間,主公從駐守小沛的一位落魄將軍,變成大漢的丞相,天子的皇叔,貴不可言。
而自己到今日竟只剩三年了。
三年的光陰過完,我會消失么?
往事一幕幕涌上,蘇哲心中猛然傷感起來,神情中的落寞,藏也藏不住。
婉兒見蘇哲不僅不答話,甚至神情中還帶著傷感,不由一陣緊張:
“蘇公子,你怎么了?是酒的后味兒不好么?”
蘇哲被婉兒這一聲驚醒,喃喃道:
“婉兒,如果有一天,公子忽然離開了你們,你們兩人可要好好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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