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見此，連忙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田豐長嘆了一口氣，在屋中踱步良久，望了望袁紹，幾番欲言又止。
袁紹看田豐如此糾結，不由開口問道：
“元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田豐又深深嘆了口氣，走到袁紹面前，糾結了半天，緩緩說道：
“明公，如今，文將軍已死，公與和儁乂被俘，譚公子遠在青州，大軍返回，還需時日，就算來了，也缺乏大將。”
“況且，孤軍難支，若是關羽來攻，我方損兵折將，無力阻擋，定是危在旦夕。”
“當此存亡之際，有一下下策，或可解燃眉之急。”
袁紹的眸色一亮。
雖是下下策，但若能解燃眉之急，倒也不妨聽聽。
“請元皓明言。”袁紹一臉期待。
田豐臉色卻愈加凝重，沉吟良久，心一橫，沉聲說道：
“明公素來和烏丸交好，或可請蹋頓單于出兵相助。”
蹋頓？
袁紹微微一愣。
蹋頓畢竟是外族......
若有異心......
郭圖聽此，眸色卻是一亮：
“明公，蹋頓單于向來對明公言聽計從，還曾配合明公打敗公孫瓚。若是有他相助，何愁不能打敗關羽？”
袁紹不語，緩緩將杯中的茶水喝了下去，壓了壓心頭的燥熱。
不錯，蹋頓是把好刀，但刀鋒鋒利，小范圍幫忙尚可，若是請他兵入中原腹地，怕是會難以控制。
袁紹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微微搖了搖頭。
此法不成。若是無法控制，必然造成更大的災難。
田豐見狀，知道此下下策的確太過離譜，仰起頭來，默默走到一邊去。
郭圖見田豐放棄了勸說，干脆上前一步道：
“明公，若是打不過，不如，以青州作為籌碼，和朝廷求和？”
袁紹聞言立刻抬頭，勃然大怒：
“求和？和朝廷求和就是和劉備求和。我現在還有什么求和的籌碼？當初圍殺張遼，以致劉備起軍，我等便已經沒有了退路。求和便是讓我袁氏一門去送死！”
郭圖頻頻點頭，接著說道：
“明公所言甚是，既然沒有退路，何不抓住蹋頓這最后一條路，或可逆轉局勢也不一定。”
袁紹啞然，停了半刻，頹然向后一靠。
郭圖繼續說道：
“烏丸多騎兵，可快速南下，支援明公，只待譚公子大軍一到，他烏丸在與劉備對抗之際，焉能翻出水花？”
袁紹嘆了口氣，沉默了半晌，終于低低開口：
“正南。”
“屬下在！”審配立刻上前。
袁紹側頭望著審配，目中神色黯然，聲音也失去了往日氣勢：
“你帶些禮物，立刻前往烏丸，請蹋頓速速出兵南下。”
“并告知蹋頓，若是救出天子，便加封他為大單于。”
審配低頭，抱拳道：
“唯！”
“明公，事不宜遲，我這就前去烏丸！”
袁紹點點頭，吩咐道：
“去吧！一路小心。”
審配立刻轉身離去。
望著審配大步走出屋子，袁紹再度大聲咳嗽起來。
周圍的郭圖、田豐立刻上前，仔細端詳之下，竟發現袁紹面上似有病色。
郭圖急急道：
“明公是不是生病了？”
“快！快傳軍醫！”
郭圖話音未落，袁紹就打斷了他：
“無礙！我不過是近日有些勞累，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隨后，袁紹的目光看向了田豐，再度開口問道：
“田先生可有辦法，拖延關羽進攻？”
田豐微微思索片刻，抬頭稟告：
“我等此時無須阻攔。給關羽傳信，告知對方，明公還在思考此交易便可。”
“公子譚與公子熙最多再有半月，便可到達信都，屆時十多萬大軍在此，加上蹋頓出兵牽制，關羽定然有所顧慮，不會輕舉妄動。”
“不過若是蔣將軍認為，列陣對敵的方法，勝算稍微大些，倒是可以在城外列陣！”
袁紹點了點頭，應道：
“便按先生的話去做吧!”
話落，又咳嗽了起來。
......
風和日麗，萬物肆意生長。
郭嘉手中提著一壇蒼梧清，悠然地走到了蘇府門前，對著府門守衛客氣道：
“煩請通報一聲，在下郭嘉，想與敬賢一聚。”
府門守衛自是知道郭嘉，聞言，連忙低頭應道：
“請郭先生稍候片刻，我立刻就去！”
話落，這名守衛便轉身，往府內走去。
不多時，郭嘉便聽到蘇哲帶著笑意的聲音：
“奉孝！你來了還通報什么？”
郭嘉抬眼望去，看到蘇哲面上滿是笑意，剛好從府門內迎出來。
蘇哲對著門口的守衛說道：
“這位郭先生，是我的至交好友，他來尋我，來去自由，不必通報。”
“唯！”門口的守衛齊齊應道。
郭嘉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著蘇哲微微有些肉的臉龐，不由暗笑。
看來敬賢回來這段時間，日子過得不錯。
郭嘉目光落到蘇哲臉上，抬起手中提的酒壇，溫聲道：
“托蒼梧清的福，我才找到了敬賢。”
“因而今日特地帶上它，與敬賢一聚！”
蘇哲看著郭嘉手上的蒼梧清，眼睛一亮：
“不是說酒在曹府，要我去敲門要么？奉孝竟然已經取到了？”
郭嘉笑了笑：
“這一壇，是閑云閣的孟秋托人輾轉買來的，讓我特地贈與敬賢。”
蘇哲所有所思。
這孟秋還真是義氣。
郭嘉看了一眼蘇哲，望著手中的酒，喃喃道：
“竟是連我也不知，何時我的人已對敬賢如此上心，怕是早都將我賣了。難怪敬賢事事穩當。”
蘇哲聽聞，一臉笑意蕩漾開來：
“哪里哪里，賣你倒不至于。只是我人品好，處處受歡迎罷了。”
郭嘉并不在意，聽到蘇哲自夸，不由莞爾。
蘇哲邊說邊望著那壇酒，憑空嗅了嗅，搖著頭贊嘆道：
“太好了！今日我有奉孝，還有美酒，不勝快意啊！”
“我府中荷花開的燦爛，滿堂的荷花香，配這當世美酒，可謂是人間一大享受。不如奉孝與我在涼亭品酒賞荷？”
想蘇哲院中那一池清荷，如今正是盛放的時候，郭嘉眼眸微含笑意：
“敬賢雅興，甚好甚好！”
蘇哲聞言，面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抬手往門內一指：
“奉孝，請！”
郭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提起衣衫，緩步上了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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