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只是，我就這般去么？請奉孝稍等，我去拿幾壇好酒......”
說著便要往府門里面走。
郭嘉眼神一松，立刻上前擋住：
“不用了，司空賞我的好酒還沒喝完呢！”
蘇哲燦然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
郭嘉垂目，退后了一步，向著馬車一展袖，莞爾道：
“請。”
蘇哲昂首踏上了馬車，然后回身對著凌飛道：
“我今日和奉孝飲酒，便不回府吃飯了。”
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凌飛回去。
凌飛在門口點點頭，目視著馬車走遠。
郭嘉自大軍發兵前一日見過蘇哲之后，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日見他便已經可以在院中練劍，想必恢復得不錯，今日一見，氣色也不差。
一時間，郭嘉有點恍惚。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正想著，蘇哲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那日奉孝不是說不日便將北上么？居然還沒有走？”
“哦，后來有事情耽誤了。”郭嘉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就準備去了，想著走之前尚有一日閑暇，左右無事，便來尋你了。”
蘇哲淡淡一笑。
談話間便到了司空府前。
二人先后下了馬車，走入府中。
蘇哲邊走邊說：
“我一介白身，卻有幸再三來到這當朝重臣的府上，實在是惶恐。”
郭嘉歉意地一笑：
“郭嘉人在塵世中，招待敬賢，難免染上凡俗之事，還望敬賢見諒。”
蘇哲并不在意，負手在后，邊走邊問：
“敢問奉孝，這高閣是個什么去處呢？”
郭嘉指著后院一處閣樓：
“就是那里。”
蘇哲看了一眼，心中暗暗一笑。
這恐怕就是歷史上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之地了。
今日，看來我也得與奉孝煮酒論蘇哲了。
兩個時辰前。
張府。
整個許都，都還在沉睡之中。
所以，有些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便會特別明顯。
郭嘉在門口與城門守將的那一串對話，被蘇哲毫不費力，完完整整地聽了下來。
蘇哲一下子睜開眼睛，緩緩坐了起來。
以郭嘉的聰慧，怕是很快就會懷疑到他這里來。
剛剛打消的疑慮，如今卻是要以更加猛烈的方式重新襲來了。
如果自己現在出府，郭嘉尋他不到，必然加重懷疑，說不定，今天的計劃真的就要泡湯了。
自己留在府中，則可以牽制一下郭嘉，最起碼，若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
只要天子出了城，郭嘉若無實證，不可能再出手阻攔。
只是，這更換天子的計劃，便要修改。
門外有些微的腳步聲，蘇哲心底暗暗一笑。
趙云自五更起，就在他的門口來回徘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巡夜站崗的。
“子龍，我已經醒了，你進來吧。”
果然，外面的腳步聲一頓，趙云似乎是楞了一下，下一刻推門進來。
月色隨著推開的門，傾瀉進了屋內。
趙云見蘇哲已經坐起，微微驚訝：
“軍師不再多睡一會兒？”
蘇哲搖了搖頭，望著趙云緩聲道：
“今日有這么多事情，為何不去休息？”
趙云躊躇了一下，并未答話。
蘇哲望著趙云繼續說道：
“今日計劃要改。”
“？...”趙云立刻抬起頭：“情況有變？”
蘇哲點頭，眼神沉靜了片刻，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趙云：
“子龍，郭嘉很快就會懷疑到我，咱們張府也不安全了，你趕緊叫醒所有兄弟，讓大家提前出府。”
“另外，你得代替我去換天子了。”
趙云狐疑地看著蘇哲，驚訝了一瞬。
軍師是哪里來的消息呢？
一個晚上，他幾乎沒有睡。自是知道軍師寸步未出房間。
而軍師房間周圍，也沒有人來傳遞密信之類，卻能在幾個時辰之后便知道情況有變，實在令人費解。
但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
想到軍師讓他去替換天子，心中稍有放心，但接著又皺起眉來：
“那軍師呢？”
蘇哲慢慢抬起眼：
“我必須留在這里，若是郭嘉找我對質，我得拖住他。”
趙云正想再說什么，蘇哲打斷了他：
“時間不多，你趕緊去準備，晚了不僅誤了大事，大家也都會死在這里。”
“別忘了通知草廬的兄弟們。所有人現在就起來，趁黑摸出去。”
趙云垂首，穆然抱拳：
“唯！”然后轉身出了屋子。
很快，前后各屋都出現了細微的動靜。
蘇哲從抽屜中取出黃色的錦囊，走出了房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少傾，眾人準備就緒，都到了他面前集合。
蘇哲看著眾人，正準備開口，突然耳邊傳來了遠處一陣細碎而嘈雜的腳步聲。
蘇哲臉色一變：
“立刻從后門出，再晚就來不及了。”
趙云和太史慈聞聲，立刻帶著眾人朝后門奔去。
后門外，還是一片黑黢黢的夜色，眾人魚貫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走在最后的是趙云、太史慈、凌飛、王陽。
四人深深看了一眼蘇哲，齊齊抱拳道：
“軍師保重！”
蘇哲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錦囊遞給王陽：
“出去后，請把此錦囊交給玄德公，其他任何人不可打開看，切記！”
“唯！”
蘇哲這才對著眾人微微點頭，鄭重拱手道：
“后會有期！”
說罷，就閉上了院門。
今日的精神似乎還行。
蘇哲一邊走回院中，一邊甩了甩胳膊。
雖然說“后會有期”，其實蘇哲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們。
但愿大家都平安。
至于他的命運，希望老天爺垂憐吧。
蘇哲回房，洗漱過后，換了一身衣服。
死，也要好好去死。
萬一老天爺一看，這人太帥，說不定臨時改主意，不舍得收了呢。
剛換了衣服出來，就發現院里站著一個人。
蘇哲吃了一驚：
“青云，你怎么沒走？”
凌飛轉過身來，嘻嘻一笑：
“軍師，你不覺得，若是等下有人上門找你，您親自去開門，不太合適么？怎么著，手邊都要有個能使喚的人吧。”
蘇哲側耳聽了一下，院外四周已經有了不少腳步聲，不由嘆了口氣：
“讓你走，你不走，這下可是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不走，反正這兒就是我的家。”
蘇哲苦笑一聲，突然想起來：
“剛才我是沒鎖好門嗎？”
“我翻墻進來的......”凌飛眨眨眼。
“本來子義將軍想和我一起，無奈他要去當“黃門侍郎”了。”
蘇哲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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