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卻繼續追問道:
“說一千道一萬,但凡有風險的事情,恕趙云不能讓軍師前去!”
蘇哲將杯子往案幾上輕輕一放,一雙眸子沉靜似水:
“若要保我萬全,我們就不該來許都。”
“既然來了,為救天子,怎會毫無風險?”
太史慈聽得心急,開口就接道:
“軍師都知道有風險!與其令軍師親身犯險,不如屆時咱們直接將天子搶出,軍師也無需再返回許都!”
趙云立刻應了聲:
“對!”
蘇哲看了一眼二人,臉色霎時冷峻下來,雙眸蕩起的眼波中,閃著一抹威嚴。
周遭突然安靜了半晌,只剩下唰唰的雨聲。
二人突然都不敢再說話。
接著,蘇哲凝重的聲音,和著檐外的雨聲一道響起:
“天子出城,二位以為是開玩笑么?除了祈福儀仗之外,一定是重甲重重守護,誰可近前?!”
“若是流寇沖撞儀仗,搶奪輜重,護衛的大軍必不會戀戰。但若是來搶奪天子,周圍的禁衛軍和甲士難道會任由我等搶走么?”
“屆時,流血犧牲的人不僅更多,甚至在亂戰中,可能波及天子的性命,我們誰能擔當得起?!”
“搶到之后呢?”
“天子被奪,何其驚駭?屆時城內外的曹軍盡出,前來接應的人馬卻未到齊,我們有何勝算在曹操的地盤上全身而退?”
蘇哲的語氣一波比一波更加嚴厲,問得對面的二人啞口無言。
蘇哲緩緩呼了口氣:
“換天子,便是為了盡可能多爭取一點時間,哪怕多一個時辰,甚至半個時辰,我們的把握就會大大增加。”
趙云黯然片刻,卻依舊意難平:
“我知道,軍師為此,精心謀劃,天時地利,無所不慮,就是為了確保,營救天子的計劃萬無一失。”
“可就算思慮萬全,也難免有萬分之一的風險,軍師入了宮,宮中我們并無援手,誰又來確保軍師萬無一失呢?”
“而且,派誰去不是去?為何非得軍師以身犯險?”
屋檐外的雨勢逐漸急迫,唰唰唰地如同瓢潑一般。
趙云鏗鏘有力的聲音,卻穿透了這嘈雜的雨聲,直擊蘇哲的內心。
之所以決定以身犯險,其實還有一層原因。
蘇哲知道,這次營救,對于他而言,可謂是一次難關。
近日來,他自覺骨頭縫里都散著寒氣。若不是每天多曬半日太陽,怕是幾天前便已撐不住。
而成功營救天子本身就是逆命而為,反噬只會更重。若是他真的會因此而命喪那夜,倒也沒必要再平白多搭一個性命。
只要和天子替換成功,就算他當場命喪,也會拖到入宮之后才會被發現,馬車之內的人不是天子。
而那時,真正的天子早已被接走。他也算是成全了劉備的一份心愿。
蘇哲回過神來,趙云的話還清晰地縈繞在耳邊:
派誰去不是去?為何非得軍師以身犯險?
蘇哲抬起眼,深深望向趙云和太史慈,表情和緩了下來:
“那誰的命又不是命呢?”
“蘇某不才,只能想出如此之策,更難萬全。”
“所有局中之人,誰又能確保安全無虞?就算是神仙妙計,也難免需要局中人的流血犧牲。”
“如今主公那邊,高順、張遼二位都督已經發兵,欲以幾千人牽制數萬之眾,又談何容易?”
“西北剛剛聚集了人心,如不趁熱打鐵,遲則生變。成敗在此一舉,我們再無退路。”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大漢不該亡,此次我們百謀千慮,天公自會成全。”
“此策已定,請二位尊令而行!”
蘇哲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二人見蘇哲決心已下,只有相望一眼,低頭不語。
蘇哲頓了一頓:
“張繡的人馬到何處了?”
趙云回道:
“今日已到許都,明日會繼續出發至陳留。”
蘇哲又問:
“秦嶺賊寇呢?”
提到‘賊寇’,趙云不免臉色緩和下來:
“許將軍他們已在葉縣城北擊敗蔡陽,張將軍領兵占了葉縣。馬將軍將會重新從秦嶺東出,自葉縣東邊繞過,直奔東北而去。”
蘇哲點點頭,笑意在眼波中倏然蕩開。
和諸葛公子這位奇才打配合,心中莫名地安心。果然只需給出大致的方向,提好要求,諸葛亮自會幫他安排好一切。
接下來,依照計劃,該出下一步棋了。
蘇哲望向院子,院中的景致,在瓢潑般的大雨中有些模糊。
雖然現在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預想在走。
但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若是真有變化,又該如何呢?
而這其中,最大的變數,恐怕就是隔壁那個還未北上的鬼才,郭嘉。
另外,就算是計劃一切順利,若他真的未得萬全,還得提前做好準備,以免劉備陷入被動。
想到這里,他拿出一沓紙,捉起筆,一筆一劃地將后面的安排寫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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