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立刻抬頭問道:
“現在么?”
“現在。”
孟秋一低頭,口中稱“唯”緩緩退下,去樓下拿筆墨。
旁邊的玫娘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
趙云從外面匆匆而入,剛一進屋子就低呼道:
“軍師,軍師。”
蘇哲正靠在榻上,突然聽到趙云的聲音略略急切,立刻看向門口。
旁邊的太史慈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趙云兩步奔到蘇哲榻前,連行禮都顧不上了:
“軍師,有人過來,在門口掉了一封信就走了。”
說罷就把信遞給了蘇哲。
信很簡單,上面只有一行字:
“祭酒命人畫三公子畫像。”
蘇哲心一驚:
“傳信之人長什么樣?”
趙云微微一怔:
“光線太暗,他走的又快,尚未看清楚,只看到是一身短打扮。”
蘇哲低頭,再看了一眼手中的信。
字體很陌生,不應該是馬休或者韋端,而且他們之間的聯絡方式也不是這樣。
京城之中他便沒有和其余任何人有過往來了。
稱郭嘉為祭酒,這人會是誰呢?
難道是他……
蘇哲想起半年前那個在府門前央求他救命的人。
難道是那個閑云閣掌事孟秋,特意差人報信?
孟秋是郭嘉的暗線,卻前來送信,怕是冒了不小的風險。
蘇哲不由對孟秋的好感加了一分,但臉色卻愈加凝重起來。
看來,郭嘉果然已經在暗暗調查他了。
郭嘉那日帶了個女扮男裝的女子而來,他覺得古怪所以并未現身。
后面果然聽到他們在確認什么。
當時蘇哲心想,幸好是讓沒怎么來過中原的趙云出面。
沒想到這幾日,郭嘉居然開始找人畫像了。
蘇哲的冷汗慢慢下來了。
郭嘉到底是查到了哪一步呢?
一個時辰后。
閑云閣三樓。
郭嘉拿著畫像,細細端詳,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雖有八九分貌似,但神韻風姿卻差了一截。
孟秋滿頭大汗,略有為難地欠身說道:
“小人盡力了,真是對不住。”
郭嘉嘆了口氣,將畫像遞給玫娘。
玫娘剛接到手中,只看了一眼,呼吸便微微一變。
郭嘉立刻看向玫娘。
玫娘看向郭嘉,略有遲疑:
“祭酒,那天的作詩之人便似這般形容,只是......”
“只是氣質略有不同?”郭嘉喝了一口酒,淡淡說道。
玫娘又瞟了一眼手中的畫像,點頭稱是。
郭嘉斜瞥了一眼玫娘手里的畫像,神色沉了下去。
作詩之人必是敬賢。
就算孟秋的畫工不精,難以畫出敬賢的神韻,但相貌卻基本不差。
看玫娘的反應,加上墻上的落款為敬賢,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可以確定。
差的那百分之一,只是因為郭嘉不愿相信而已。
難怪明公相請,敬賢卻表達了不愿出仕之心;而幾次提到朝局,敬賢都避而不談,轉換話題。
恐怕他心中想說的是,天子階前沒有忠臣干將,朝堂重臣昏聵無能。
如此之人,又為誰效力呢?
當此之際,是否應該告知明公展開追查?
但一想起敬賢在危急時刻喊出的那一聲“保護奉孝”,他心里為難起來。
他當時已經準備去面對一切后果了。雖然憑他的劍術,定是撐不過幾招。
敬賢的那一聲命令,卻將他穩穩地保護起來。
他如此坦蕩蕩相待,自己卻準備如此報答么?
片刻,郭嘉從腰間解下錢袋,整個遞到孟秋手里,緩緩說道:
“此事請掌事保密,切切不可泄露給任何人,任何人......明白么?”
郭嘉說道最后,眼神愈加凌厲。
一旁的孟秋捧著錢袋,點了點頭。
郭嘉的神色松弛了下來:“下去吧。”
孟秋伏首默默退下。
玫娘見孟秋捧著錢袋走了,眼神立刻熱絡起來。
還沒等她開口,郭嘉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來,打開里面是一枚小小的玉蟬,玲瓏瑩潤,散發著淡淡華彩。
玫娘一見,眼中頓時冒出了光彩。
“玫娘,”郭嘉緩緩說道:“你來許都事情已了,明日便回洛陽。聰明如你,必知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
說著,就將玉蟬舉到了玫娘眼前。
玫娘立刻伸出雙手,接過玉蟬,笑盈盈地點點頭。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此時劉協坐在寢殿的窗邊,望著鳥籠中剩余的一只鴿子,又望了望茫茫的夜色,不禁低聲喃喃道:
“你且耐心......你的朋友很快就回來了......你要相信朕......它不會丟下你的......”
鴿子開始咕咕叫起來。
這只鴿子餓了已有多時,劉協終究心有不忍,停了一停,還是起身,去旁邊的架子上拿來一個金色的錦囊,從里面倒出一些小米在手心,舉到籠子旁:
“來,先吃一點吧。”
突然,窗口掠過一個小巧的影子,下一刻,飛出去的那只鴿子便撲棱著翅膀降落在了窗邊。
劉協驚喜若狂,它居然真的飛回來了!
劉協將手中的小米拿去犒賞它,沒想到它扭著頭不吃。
劉協不解,再仔細一看,它腿上竟然綁著一張小小的紙條。
一時間,劉協的心神猛然動蕩起來。
它居然真的帶回了信?!是何人給朕的?上面寫了什么?
劉協立刻動手,將鴿子腿上的紙條取了下來,展開......
空蕩蕩的寢殿里沒有掌燈,昏暗而寂靜,只有兩只鴿子的咕咕聲,才給這里帶來一點生機。
就著窗前一輪明月,劉協看清了紙條上的四個字。
大漢永固。
寂靜中似乎有什么聲音在看不見的地方漸漸翻涌。
劉協的嗓子就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般,突然一澀,心里,眼里同時泛起了一股熱意。
他知道,心中涌起的是熱血,而眼中涌出的是熱淚。
他立刻起身,退后一步,將自己藏在陰影里。因為在黑暗中,他才敢淚落如雨。
......
鄴城,袁府。
田豐站在堂下,苦苦相勸:
“主公,如今易京尚未攻下,況若矯詔行事,終究不妥,不如待攻克易京,再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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