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煨則是皺了皺眉毛，曹操此舉，他確實不知。
西北，尤其是關中人，受先周遺風浸潤，加上秦漢數百年儒家教化，文化底蘊不低。長幼尊卑觀念深入人心，對于先人墳陵，敬重無比，更別提帝王墳陵了。
早些年董卓曾從洛陽遷都之時，就曾在洛陽發掘陵墓，攫取寶物。
此事當時一經傳開，董卓在關中盡失人心，董卓二字也臭名遠昭。
如今聽聞曹操也有此舉，眾人的怒火一下子被挑起。
更別提還用人肉做成肉干當軍糧。
這都是人做的事情么？！
眾人所在的長安，也多有帝王墳陵。
一想到曹操是如此沒有道德底線之人，眾人有點坐不住了。
馬騰當初聽到蘇哲等人說到此事，他當時也是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沒想到堂堂當朝司空，居然如此行事，怎能不令人震驚！
馬騰看著眾人的神色漸漸凝重，便繼續說道：
“曹操為友不義。當初被朝廷通緝，逃亡在外，其父好友呂伯奢好意款待，曹操卻疑心人家另有所圖，不僅殺光呂氏全家，還口稱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眾人又是一驚。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忘恩負義、自私自利之徒！
劉雄微斂雙目，一言不發，臉上顯露厭惡之色。
曹操此人，劉雄雖不曾謀面，但馬騰所說，他多少都聽過一些。
程銀愣了半晌，不由發問：
“這是真的么？這曹操......怎這般沒有良心？”
馬騰看了程銀一眼：
“先人的墳墓都能挖，他能有良心？”
侯選皺著眉頭問道：
“如此行事，他就不怕被冤魂纏身，惡鬼索命？”
馬騰不由冷笑：
“他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鬼，還怕惡鬼？”
眾人不語。
馬騰接著說下去：
“曹操為官為將，無仁無德，嗜殺好屠！”
“初平四年，曹操一屠徐州，興平元年，曹操二屠徐州，前后攻陷徐州多處城池，不論男女老幼，坑殺了十萬州民，泗水為之不流！”
“莫說雞犬，五個縣城，連一個活人都沒有！”
“連曹操自己的好友張邈都看不下去了，張邈太守起兵。結果興平二年，曹操擊破張邈，又屠了雍城！”
“建安二年，曹操攻打袁術，攻下壽春，卻殺盡袁術降卒！”
“曹操為了多囤糧草養軍，強迫流民、州民服重役、苦役，若是不聽打罵鞭笞，生殺予奪，視人命如草芥。”
“曹操為臣，不忠不義！
“他奉迎天子，卻不還政于天子，獨攬國政，僭越皇權。”
“以天子為旗號，以天下為棋局，以諸侯為棋子，挑撥各地諸侯相爭！自己從中賺取好處！”
“他的眼里，何曾有過天子？又何曾有過天下人的死活！”
“多少忠心向漢的官員和名流都慘死他的手中！侍中臺崇，尚書馮碩，議郎趙彥，名士邊讓，血還沒干呢！”
眾人的臉色，隨著馬騰的訴說，越來越沉。
而眾人的心，更是沉到了冰窖里。
雖然大家都是西北軍閥，民風剽悍。
但對于大漢朝廷，多少還是有所忌憚。
再怎么說，那也是朝廷。
朝廷上坐的是天子，身份尊貴，地位崇高。
尊卑有別，一個臣子怎能如此僭越？
況且挑撥天下局勢，豈不是讓這個天下不得安寧？
“這曹操竟是個惡狼！”
“曹操安敢如此欺君？”
程銀和侯選忍不住已經喊了出來。
馬玩聽得心頭沉重，突然抬頭問道：
“馬校尉，你說了這么多，可都是真的？”
馬騰看了馬玩一眼，冷冷說道：
“怎能不真？”
“屠平民，殺降卒，害忠臣，斬名士，哪一件有假？”
“若他真是賢臣，如今奉迎天子已有兩年，為何天下依舊如此混亂？”
“為何各路諸侯依舊不能人心所向？”
“因為正是他一直在攪動朝局！”
馬騰瞥見段煨，立刻指著段煨：
“你們問問段將軍，他去過天子朝堂，讓他說說真與不真？”
眾人齊刷刷看向段煨。
段煨心頭一震。
此次他去許都領賞，確實有所感受。
天子在上，曹操坐于一側，眾文武立于階下，神情嚴謹，誰都不敢隨意開口。
段煨立于其中，每個毛孔都能感受到氣氛之緊張。
只有曹操開了口，眾人才敢附和。
連天子每說一句，都要看一下曹操的臉色。
曹操在天子朝堂上的權威，已經達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
段煨眼神沉重，望著眾人微微點了點頭。
馬玩見狀，一拍大腿，長嘆了口氣。
馬騰看向眾人，聲音激昂起來：
“這就是一個不忠不義，無仁無德的無恥之徒！”
“如今，我們憑借著函谷關之險，曹操還暫時不能把我們怎么樣。”
“可一旦他擊敗了袁紹、劉備、劉表，接下來，就是收拾我們了。”
“張繡也是我們的兄弟，當初降曹，卻被曹操這個無恥之徒凌辱了嬸嬸。”
“到如今又被曹操拿捏著委曲求全，不得不屈身事賊。”
“曹操根本不拿我們這些人當人啊！”
“兄弟們，你們還要忍下去嗎？”
眾人聽得義憤填膺。
楊秋和劉雄的眼中更是燃起烈火。
連最為沉靜的成宜、李堪，此時都微微激動起來。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曹操是這樣的奸雄。
這些年間，居然做了這么多人神共憤的事情。
這哪是國之重臣，明明就是國之奸臣啊！
馬騰說到激動處，高喝一聲：
“上劍！”
馬超、馬鐵和龐德立刻起身，從帳篷的角落里，搬出十二個精美的長匣子，羅列在眾人面前。
待木匣一一打開，眾人眼前一亮。
每個匣子里都靜靜躺著一把樣式古樸的寶劍。
馬騰走上前去，拿起自己面前這一把。
一抽劍柄，只聽一聲清越嗡鳴，清冷的劍身從劍鞘中陡然滑出。銀色的劍光，泛著寒意，映著帳外的天光，折射出銳利的鋒芒。眾人視之，竟然覺得有些炫目。
緊接著馬超、馬鐵、龐德三人，從帳篷外拿進來三把準備好的馬刀，一人舉起一把，將刀在馬騰眼前排成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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