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收回思緒,轉頭對許褚說:
“此事既然不成,張將軍也該回來了,有沒有說他何時到?”
許褚看了眼蘇哲手中的劍,回應道:
“送信的人說一起出發的,送信的走驛站,速度快。如果按張將軍的腳程......應該再過......三日,嗯,三日就能到!”
蘇哲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沒有退路了,蘇哲心里也就不多想了,只等張飛他們二人回來,繼續扶持馬騰收復關中和涼州。
而且要快,不然恐怕事情又要有變。
許褚此時卻一直盯著蘇哲手中的劍,甚是感興趣。
“軍師,此劍可否讓我瞧瞧?”
蘇哲笑了笑,將劍遞給了許褚。
猛將自然喜歡利器。
上次聽他蘇哲說煉鋼說得那么起勁,所以沒有哪個人不期待這把劍的威力。
許褚舉起來,舞了兩下。
分量、手感和一般的劍并無二致。
許褚想起蘇哲說過新的方法煉出的劍,更加鋼韌,便尋思著找個鐵器來試試看。
抬眼一看,發現墻根下斜靠著一桿長約七尺的長刀,刀身就占據了三尺,形似新月,很是特別。桿身難得是鐵的,細長細長。
許褚指著這桿長刀,又揚了揚手中的長劍:
“軍師,能試試不?”
蘇哲聞言先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隨后又舒展開來,帶著戲謔的笑意點點頭。
許褚可顧不上解讀蘇哲笑容的幾層含義,揮劍便朝著長刀的刀身砍去。
“哐~~~~~~~哐啷~~~”
一串清脆的嗡響。
蘇哲立刻皺起眉頭,捂住了耳朵。
剛才太專注了,這一聲撞擊,就像是在蘇哲耳邊炸開來似的,加上已經暈了幾日的頭,實在是受不了。
片刻,等蘇哲能夠回過神來,卻發現許褚呆站在原地。
蘇哲立刻看向墻邊的長刀。
長刀桿身剛剛受到猝然而來的勁力,站立不穩,跌落到了地上。
許褚看了看手中的劍,居然有些許卷刃,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軍師,這劍不行啊!你看!”
許褚將劍刃卷了的地方指給蘇哲看,心中的期待頓時煙消云散。
蘇哲卻不語,快步走過去撿起長刀細細查看。
長刀刀桿剛才被砍的地方,也留下了輕微的砍痕,但并無大礙。
蘇哲嘴角微微一彎,將長刀放好,從門口墻上取了把馬刀,雙手緊握,對著許褚架好了架勢。
許褚不解,看著蘇哲有點猶豫:
“軍師,你的劍卷了也不全怪我......你剛才也同意了的......而且這劍確實也不行嘛......說說都不行?”
蘇哲揚揚眉毛,對著馬刀一偏頭:
“仲康,用你手中的劍再砍一次。”
許褚看了看蘇哲手中的馬刀,又看向蘇哲,表情鄭重起來:
“軍師,這次可是你叫我砍的,你不要怪我。”
蘇哲風輕云淡地笑了笑:
“不怪。”
許褚鼓了鼓勇氣,握劍的手越握越緊。
蘇哲也暗暗加了把勁兒,握緊了馬刀。
許褚突然放下手:
“軍師,要不換個人,我怕傷了你。”
蘇哲吐了口氣,盯著許褚好氣又好笑:
“仲康怎得如此磨蹭!”
話音未落,一刀便向許褚劈去。
這一刀,蘇哲使了十足的勁力,許褚來不及多想,慌忙用劍來擋。
二人只聽“哐”的一聲,蘇哲手中的馬刀應聲而斷。
蘇哲握著斷刀,看到刀尖飛出去三米遠。
許褚驚了,回頭再摸劍刃,除了剛才砍長刀留下的卷口,再無其他傷痕。
許褚盯著這把劍,臉上瞬間欣喜起來。
“哎呦!這么厲害!來來來!再來!軍師,你再取幾把刀來——”
“啊不,我再取幾把刀來,我們再試試!”
蘇哲將許褚手中的劍接了過來,舉起劍,上下打量著劍身,笑著說:
“不用試了,這把劍剛做出來便試過了。你出去那一會兒,馬將軍正在試劍,已經費了二十把刀了,都是一擊便斷。”
說罷,蘇哲用手指了指身側另一邊院角里的堆成一座小山堆的廢刀。
因為在一堆落葉旁邊,許褚沒有注意到。
許褚走過去一瞧,這一摞子馬刀,都是從中間齊齊斷掉,有的可能因為材質過于脆硬,還段成了大大小小的幾片。
許褚眼睛瞪得滾圓,心中卻是連連稱贊。
原來這把劍已經砍斷了二十把刀了,居然還是光滑潤潔。
那剛才的卷刃兒......
許褚重新看向了墻角那把長刀,走過去一把抓起掂在手中:
“軍師,這刀,難道也是用此鋼煉成?”
蘇哲笑看著這把長刀,揚了揚手中的劍:
“你說對了,他們的材料是一樣的,配方也是一樣的。”
蘇哲用手彈了彈劍刃:
“就連這刃部的工藝,也是一模一樣的。”
許褚恍然大悟,拿著長刀,喜不自勝。
“哎呀!原來剛才是兩強相遇,必定兩敗俱傷嘛!”
“軍師你剛才也真是的,居然戲弄我一個粗人!害得我以為得罪于你。”
蘇哲心中狂笑。
許褚愛不釋手地上下打量著長刀,舞了兩下,往地上一立:
“軍師,且讓我拿著這長刀出去挑戰挑戰!”
蘇哲心中微微一驚:
“你要去挑戰誰?”
雖然馬騰已經投誠,但畢竟在他人地盤上,還是低調的好。
許褚卻哈哈一笑,將長刀拿起在手:
“軍師莫擔心,我只是再去斬他幾把馬刀試試!過過癮嘛!這叫什么來著......削鐵......”
蘇哲微微一笑:
“如泥。”
許褚拎著長刀大笑:
“對對對,削鐵如泥,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癮了!”
“軍師稍等,我去去便來。”
蘇哲卻看著許褚身后,眉宇舒展,朗目如星:
“仲康莫急。”
許褚一回頭,就看到馬騰、馬超、馬岱一行人帶著同樣的幾柄長刀,走到了門口。
馬騰滿臉春風,一看許褚和蘇哲,便上前幾步抱拳道:
“軍師,許將軍。”
蘇哲欠身回禮。
馬騰聲音中飽含著藏不住的喜悅:
“方才我已經命將士們試過新出的這批長刀了,把把非凡,大大強過我們各營正在使用的刀劍。”
“只是......”
蘇哲望著這幾柄把制作精良的長刀,暗暗笑了笑:
“只是做起來還是費工費時一些。”
馬騰臉上略有驚訝,隨即笑容一綻:
“的確。”
蘇哲走上前去,指著刀桿:
“把桿改回木質,便快了。至于這精鋼桿兒的,工序更多,以后可以配備給步兵精銳用。”
馬騰看了看手中的長刀,驚訝道:
“這是給步兵的?”
蘇哲指著上面兩尺長的刀身,笑著說道:
“這么長的刀身,自然是給步兵用來斬馬的。”
“此刀專劈戰馬,效果非常好,馬將軍必定知道怎么訓練。”
眾人紛紛看向了手中的刀,四尺長的刀桿,三尺長的刀身,如新月一般,泛著精鋼的寒光。
原本以為這么長的刀必然是騎兵使用,卻原來是給步兵的。
許褚喃喃道:
“斬馬......所以這叫......斬馬刀?我以前聽人說過斬馬刀,不是長這個樣子啊......”
蘇哲眼神有點慌,抬頭望了望天,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仲康,我有說過這個叫什么嗎?不要亂說話。”
眾人見蘇哲的舉止,頗為迷惑。好在許褚很配合,立刻噤聲。
蘇哲繼續說道:
“我看馬將軍軍營里騎兵不多,步兵倒是不少,配上這個,卻是相當合適。”
“至于名字,你們愛叫啥叫啥吧!”
眾人一片敬服。
軍師竟然如此低調。
馬騰心中一陣暖流流過。
自己和韓遂及其他西涼將領打了好些年了,自己的戰馬損失了不少,步兵的確更多一些。軍師真是好細心。
此刀若是善加利用,必然可以讓彌補騎兵不足的問題。
蘇哲揉了揉已經暈了幾日的頭。
只要我不起名,不知老天爺能否放過我?
不管怎么樣,先把我的劍修好吧。
蘇哲接著舉起手中的長劍:
“我把這把劍的刃卷了,還勞煩馬將軍吩咐手下良匠,幫忙重新處理一下。”
下邳州府。
案幾上擺著四封密信。
圍著案幾,坐著四個神情嚴峻的人。
這四封密信,第一封來自許都的暗線。
提到曹操最近在各郡縣繼續擴大招兵力度,甚至設置了舉薦獎勵,應者云集。
第二封來自襄陽趙云。
提到張繡賈詡已投降曹操。而劉表的南部四郡正在叛亂中,無暇他顧。趙云已經應諸葛先生之安排,前赴槐里縣城,與軍師會合,協助軍師早日拿下涼州,以定西北。而襄陽的暗線由徐庶繼續運作,向下邳回傳消息。
第三封來自槐里蘇哲。
蘇哲在信中提到,已經收得馬騰,并且與西北將領程銀首戰告捷。但因為自己失察,導致張繡和賈詡的家眷被困武威,恐怕二人已被曹操脅迫而降,請主公留意。
而最后一封來自穰城張繡。
張繡在信中痛心疾首地說,曹操讓段煨寫信勸他二人投降,并以他二人的家眷為要挾。他們二人的確是不得已才降之,請玄德公勿要降罪。
屋子里一片安靜。
忽然,陳宮嘆了口氣。
曹操果真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無恥一些。
方才匆匆從小沛趕來的劉曄,一一看完這幾封信,眼神也略略僵硬起來。
這豈不是說,軍師在南線的安排付之東流。
到時無法對許都形成圍攻之勢,一擊不中之下,風險就大大增加了。
簡雍搖了半天頭,忍不住望著劉備一攤手:
“玄德,你看看,你看看,這人無恥到極致,也就真的無敵了。”
“這樣玩下去,以后家眷在曹操控制范圍之內的人,都不能要了!”
陳宮心里一緊,難怪軍師曾囑咐石韜和孟建把家人帶來。
看來軍師還是有先見之明啊。
劉備抬起頭來,看看眾人,卻是一臉平靜:
“軍師遠在關中槐里,還能探查到在千里之外的涼州武威郡,賈詡和張繡的家人已被困住,這說明什么?”
孟建立刻明白過來,立刻接道:
“這說明,軍師已經猜到了曹操的心思。”
簡雍想起蘇哲,眼里都是笑意:
“還真別說,那小子還真是神。”
劉備贊許地看了孟建一眼,繼續對著眾人說道:
“所以,只要我們記住,曹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他下一步會做什么,也就不難猜了。”
劉備此話一說,屋中的氣氛頃刻改觀,眾人都活泛了起來。
劉曄將桌子上的四張密信都仔細折好收了起來,遞還給劉備,然后說道:
“主公說的對,我們現在更重要的是想想,曹操下一步會做什么,而我們該做什么。”
簡雍嘆了口氣,起身給眾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曹操定然是想把他許都周圍一圈的諸侯都安置好,自己好無憂無慮地去打袁紹啊!”
陳宮被都笑了,開口道:
“憲和講得真是生動,的確如此。按目前的形式,待曹操安頓好周圍,怕真就是無憂無慮了。”
“如果我們能就讓曹操且先無憂無慮著,然后設法出奇兵,再加上馬騰在西線的協助,還是有機會的。”
劉備喝了口茶,心頭沉重起來。
現在不說出奇兵,曹操說不定已經發覺了他和軍師的這一串操作都難說。
不然怎么會突然截胡了他的牌。
簡雍卻沒好氣地說:
“但如今,最有機會出奇兵的穰城已經失去了。旁邊的劉表,且不說愿不愿意幫忙,起碼內亂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
劉曄想了半晌,總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你們覺不覺得,荊州南部這四郡的叛亂,來得甚是蹊蹺。之前張仲景太守坐鎮之時,安寧了那么多年,怎么張太守一走,就說反就全反了,而且還是四郡同反。”
簡雍苦笑著喝了一口茶,搖了搖頭:
“你說張太守要是明年再來學醫堂多好,這個當口棄官不做,也真是讓人鬧心!”
劉備看了簡雍一眼,目光冷峻:
“張太守來彭縣授業編著,是造福萬民的好事。天道如此,世事難料,不可胡亂怪罪。”
簡雍只好低頭不語。
劉曄繼續對眾人說道:
“曹操三月征討張繡,損兵不少,既然最近還在加緊招兵,加上操練,只要袁紹不開戰,曹操必定不會開戰。”
“我會讓許都的暗線繼續摸清曹操的招兵和用兵情況,依舊每兩日送一次信到小沛。”
“而對于袁紹,北部還剩一個公孫瓚,自然也有后顧之憂。”
“所以這兩家,暫時是打不起來,我們還有時間摸清情況,再做謀劃。”
劉備眼神變得悠遠起來。
想起正月諸葛亮來訪時,推演的局勢變化:袁紹久戰不下,必然會去求和,若是公孫瓚肯和,袁紹調頭就會來打曹操了。
但若是不肯和,袁紹必然會繼續和公孫瓚打下去,直到一方徹底落敗為止。
而這落敗的一方,早晚是公孫瓚了。
劉備嘆了口氣。
罷了。
諸葛亮曾經說過,公孫瓚必然不會同意求和。
所以,留給劉備準備的時間還有。
而公孫瓚,早晚要亡。
劉曄的聲音打斷了劉備的思緒。
“如今,張繡已經投降,劉表那邊必然有所顧慮。加上荊州世家的作風,我擔心劉表也會投降。而蔡瑁也有可能以追討叛軍為由,由長沙郡攻入豫章郡,需要及早做好御敵準備。”
簡雍被劉曄的講法驚住了,瞬間又笑了起來:
“子揚,蔡瑁怎么會去攻打豫章呢?他不怕孫伯符么?”
劉曄臉上也微微蕩起一絲笑意:
“他當然怕。但若是有人故意引誘他、力挺他這么做呢?”
劉備被這么一提醒,霎時清醒了過來。
雖然他不愿相信同為宗親的劉表會如此軟蛋,但他知道,不管劉表投不投曹操,曹操一樣還是會算計。
因為對于曹操來說,多疑的性子是改不了的。劉表再怎么說也是一方諸侯,漢室宗親,他永遠也不可能推心置腹。
況且以曹操的個性,唯恐天下不亂,最喜歡看的就是挑起各地紛爭,讓天下群雄相互消耗,消耗到再也無力和他對抗,他再來收個攤,成為那個獲利最豐的人。
就算攤子無法收場,對曹操而言,也是“不虧便是賺”。
之前他和袁術的那場戰爭不就源于曹操的挑撥么?
如果此次曹操偷偷派人在揚州南部挑起紛爭,那么這四方的大亂,讓所有人都無暇顧及北邊的曹操在干什么,他才能真正無憂無慮去打袁紹了。
而說不定,這四郡突兀的叛變和曹操也脫不了關系。
那若對付他劉備,曹操又會想什么招兒呢?
劉備的頭腦突然清明了起來,轉過頭問陳宮:
“廣元和公威從青州回來了嗎?”
陳宮坐直身體回道:
“稟主公,他們再有兩日就回來了,聽聞一切順利!”
劉備舒了口氣:
“好!”
“子揚說的對,需要提前提醒云長和伯符,防備來自長沙的入侵。”
“徐州這邊,通知文遠都督,加強各郡縣的巡查,各縣加強防守,避免有人從旁作梗。”
許都,司空府高閣。
閣中兩張席子對放著,中間置著一個案幾,上面擺著幾樣小食和酒杯。
旁邊地上則生了一個炭爐,爐上有一壺,里面是微微熱起的黃酒。
爐中之炭的紅光,壺底的縫隙中透出來,柔柔地散發著熱度,很是舒服。
曹操坐在一側,看了一眼酒,又瞇著眼睛看向閣外。
這個高閣下面是三層屋舍,最上面建了一個小小的閣樓,四面鏤空,八方來風。在這春日里,登高憑欄,別有雅趣。
曹操的面前,是大半個許都的風景,而背后則是天子的宮苑。
今日他心情頗好,約了郭嘉來飲酒。
當然,也不只是為了飲酒。
聽到閣樓梯子旁的侍婢柔柔地說了聲“請”,他便知道,郭嘉到了。
酒也溫熱得差不多了,曹操拿起漆勺,從上層最清澈的酒液中舀了滿滿一勺,緩緩斟入了對面的酒杯中。
酒香經過溫溫的加熱,飄出了醉人的濃香,再這么一舀一斟,酒香更是溢滿了整個高閣。
郭嘉一手輕提淺綠的春袍,一步步登上了閣梯,姿態俊秀,令曹操看了都覺賞心悅目。
看到曹操,郭嘉正準備立定行禮,曹操揮揮手,再給自己也斟上酒:
“奉孝——你這一身袍子,春意盎然,連春草都要嫉妒吧!哈哈哈哈......快來快來!今日不必拘禮。”
“快來嘗嘗,這用九醞春酒法釀出的酒,剛溫出來,最是醇厚。”
郭嘉坐下,端起眼前的酒杯,只見杯中酒液清澈透底,微微一笑:
“此酒釀造之方,可是明公兩年前獻于天子的方子?”
曹操聽了不由驚訝:
“這事兒奉孝都知道啊!”
郭嘉舉杯相敬曹操:
“明公但有好物,必獻于天子同享,這等美事自然流傳民間。”
曹操舉杯飲了一口,哈哈一笑:
“獻酒之時我也無意傳名啊!”
郭嘉品了一口,贊道:
“此酒果然香醇更甚,比起一般的酒更有滋味啊!”
看著酒中的映出的天光,流轉于杯中,甚是隨意,郭嘉低低嘆道:
“明公,這世上有不少之事,越是刻意,越是不可得。”
“聲名如此,際遇如此,連找個人都是如此。”
曹操一聽,笑得眼睛都瞇起了:
“奉孝,還沒打探到那個蘇哲么?”
郭嘉笑了笑,看向曹操的眼光恢復了沉靜:
“明公,如今我們的暗線只輾轉從下邳州府的下人口中,套得蘇哲在二十多天之前,便從下邳出發,似乎是來了中原。但此人長相為何,家鄉何方,又具體去了哪里,竟然怎么都探查不到。”
曹操的眼神停在了半空之中,似在沉思,半晌漸漸看向遠處。
遠處天際的光線稍強,曹操不得不微微瞇起眼睛。
這個軍師有何本領,為何被如此保護起來,竟然連州府下人都不知長相。
或者說,能接觸這個軍師的人,即便是下人也不會吐露分毫信息。
那這個軍師就有點意思了。
既然體弱,被重重保護起來也可以理解。
但若是能出遠門,可見也沒那么弱啊,那劉備為何如此嚴防死守?
蘇哲這兩個字,一下子激起了曹操的興致。
現在找不到?沒關系,早晚我也會找到你,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居然被劉備如此寶貝。
“奉孝啊!無妨。他不是來了中原么?來了必然不是為了游山玩水。”
“只要他真的是個人才,必然會弄出動靜來,到時候,循著動靜再去探查就是了!”
郭嘉眼中閃過笑意,立刻垂首拱手:
“明公提醒的是。”
他當然知道,但必要時,還是要充分表達對曹操提議的恭敬。
曹操喝了一口酒,環顧了一圈外面的風景,繼續問道:
“奉孝,現在南邊已定,西北那幫悍將在干啥?”
郭嘉臉上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還在打來打去,聽說韓遂都追到關中來了。”
曹操皺眉嘆了口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這幫人,天天地掐來掐去,有意思么?”
“我都把馬騰遷到槐里了,韓遂還追過來咬著不放,是要造反嗎?”
郭嘉想起西側那幫悍將,也是略有些無語。
曹操一拍大腿,看著桌上的小食,捻起一塊糕點:
“算了!讓他們自己咬著去吧。劉備最近在做什么?”
郭嘉舉起杯子啜了一口,細細咽下,開口道:
“劉備一直在下邳,并無動靜。”
“只是整個徐州境內正在全面蕩寇,各郡縣進出管控很嚴。”
曹操略感意外:
“哦?那恐怕也不清閑呀!哈哈哈哈哈......”
曹操咬了一口糕點,連連點頭:
“很好,很好。”
也不知道是糕點好,還是徐州蕩寇好,或許都好。
曹操準備給郭嘉添酒,卻發現郭嘉還有半杯:
“來來來,奉孝,我們兩個這樣喝怎能盡興?放開喝!今天,酒管夠!”
槐里西南側,太白山中。
程銀養了十多天傷,帶著剩余的部將,回西涼去了。
而韓遂卻對著槐里方向,傾巢而出,奔襲而來。
這幾日,韓遂日日去探聽馬騰那邊的動靜。
上次程銀的大敗,讓他不得不多一分謹慎。
聽聞馬騰整日操練兵士,而且更換了新的槍矛和大刀,甚是有要大干一番的新氣象。
韓遂越來越坐不住了,這要是讓馬騰做大下去,豈不是給自己埋了雷?
馬騰之前和他多次交戰,總是勝少輸多,斷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變得多強。
既然他守城會用計,那就與他在城外應戰。
今日馬騰必定在城外練兵,只要截住,他那陣法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總之,這一次,韓遂期待著徹底滅掉馬騰,成為從司隸到涼州這幾千里走廊上,最強的一支力量,再也無人爭鋒。
蘇哲和許褚騎馬散步到槐里城外,看城外渭水河灘上,馬騰的將士們正在練習猛士刀。
猛士刀這個名字是馬超起的。
名字很猛,很符合馬超的風格。
但是當許褚偷偷告訴蘇哲這把刀的大名時,蘇哲愣住了。
蘇哲大吃一驚,詫異道:
“感情猛士刀只是小名,大名叫、叫、叫......蘇刀......?”
這是個什么鬼名字?
叫起來也不好聽啊!
許褚憨態可掬的臉上露出一個更加憨態可掬的笑容:
“對啊!蘇軍師發明的,自然叫蘇刀了。這樣后人也好紀念紀念。”
蘇哲皺著眉頭撓撓頭,暗暗牙疼。
啊......這名字......
早知還不如我給想個名兒。
馬騰正在不遠處地勢稍高的地方觀看,微微的笑容幾乎凝固在了臉上。
突然,遠處一騎匆匆奔來,滾下馬來立即拜在馬騰面前,聲音急促:
“馬將軍,韓遂帶了六千兵馬從西南方向往槐里奔來,此時距離槐里已經不到十里了!”
馬騰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對著西南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在遙遠的天際的最邊緣,有一片隱隱的煙塵正在飄起。
韓遂是他的死敵,他正想和其大干一場,并不想退回城中防守。
況且軍師也說過,守城的那個陣只能用一次。
所以今日既然遇上了,不如直接正面硬拼。
馬騰立刻對旁邊的馬超、馬岱高喊:
“孟起、伯瞻,速速通知各營將士,集結、迎敵!”
遠處的蘇哲看馬騰并未通知撤回城內,便明白了馬騰的用意。
也好,是個機會,讓馬騰用西北人最直接的方式來對戰韓遂。只要能俘虜了韓遂,一切都好辦了。
只是,馬騰有沒有能力俘虜韓遂,蘇哲還沒底。
待馬騰的各營將士全部集結完畢之時,韓遂烏泱泱的六千兵馬也已經奔到了眼前。
韓遂見馬騰已經嚴陣以待,便在距離馬騰兩百米遠的地方停下。
韓遂帶著十幾個騎兵走到近一點的地方叫陣。
“馬騰!馬騰!”
“馬騰,你個球娃!夯慫!”
“幾天沒見,你還出息了,知道弄個陰謀詭計了?你個夯慫是不是西北漢子!”
“有本事過來!咱面對面拼!”
馬騰見到韓遂,心中怒火熊熊燒了起來:
“韓遂!你莫要囂張!”
“我還沒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門來受死!”
“你就休要怪我讓你有來無回!”
韓遂哈哈一笑,嘴里的一排大牙都清晰可見:
“馬騰啊馬騰,打仗夯慫一個,吹起牛來,可是威震八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韓遂身后的騎兵都笑了起來。
笑聲帶著刻薄的嘲諷,刺得馬騰滿身血液都涌了起來,怒吼道:
“韓遂你個夯慫,你等著!”
蘇哲皺了皺眉,難道馬騰打算親自迎戰?
正打算阻攔,有一人先一步攔住了馬騰。
馬超翻身下馬,拜跪在地,擋住馬騰去路:
“父親,你乃一軍主帥,莫要輕易赴戰。不如讓兒去!兒必提著韓遂的頭來見父親!”
河岸上一陣風吹過,吹得兒子盔甲上的帽纓迎風飛舞。
但事關喪妻喪女之血海深仇,不報此仇,他愧為人夫人父。
馬騰一臉憤慨,只看了兒子一眼,便大手一揮:
“不用,我親自去!”
馬超還準備勸,卻見一旁的蘇哲伸手一攔,目光沉靜:
“馬將軍,敵人越想讓你怎樣,你就越不能讓對方如愿。”
“此時此刻,韓遂就等著你怒火攻心,蒙蔽心智,上前應戰。”
“此時若是馬將軍有失,大軍不保,愧里的州民也不保,切不可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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