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郭嘉指著案幾上已經分好類,做好批注的情報吩咐道:
“把這些速速送到許都,交給荀中書。”
“唯!”親衛立刻去安排了。
案幾瞬間騰空了,郭嘉的心有了片刻的輕松。
郭嘉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梧桐葉上還在滴嗒的雨滴,心中又沉甸甸了起來。
曹仁的大軍進入河內北側群山中,已有五天,還沒傳來消息。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郭嘉轉身,靜靜看著房門。
腳步聲停在了外面,親衛的聲音響起:
“祭酒,河內來信!”
郭嘉三步走過去立刻開門,親衛俯首,舉起的手中有一張小小的紙卷。
郭嘉微微呼一口氣,將紙條徐徐展開。
“睢固被史將軍逼出射犬,在北山被我等截殺,收編其軍,我與史將軍駐軍休整安頓后再回許都。”
郭嘉疲憊的臉上終于泛出了漸漸燦爛的笑意。
布置了這么多天,終于河內大捷。
南線不利,北方大捷,總算是有進展了。
明公聽罷,定然欣慰。
從此劍指河北,也方便了不少。
郭嘉看向親衛:
“拿酒來!”
親衛見郭嘉板了那么多天的臉終于緩和了,心中一陣輕松:
“唯!”
然后立刻轉身而去。
郭嘉倚靠在門口,氣定神閑地看著樓梯那一頭。
此時他的神采才像一個年輕人。
片刻之后,卻是玫娘托著酒具裊裊婷婷走了上來,后面跟著親衛,提了一壺酒來。
郭嘉望著玫娘,目光比平時緩和了不少。
玫娘看郭嘉神色不錯,笑意濃烈:
“聽聞祭酒要飲酒,玫娘特來侍奉。”
郭嘉望了望玫娘的大紅唇,清冷一笑:
“美酒即可,美人就免了。”
玫娘看著郭嘉冷俊的面龐,心旌搖曳,聲音軟軟的:
“祭酒,一個人喝酒清冷無趣,且讓玫娘幫忙在旁斟酒,也好盡地主之誼。”
郭嘉一笑,再不答話,回了屋子。
玫娘扭著腰身跟了進來,將酒放下,走到窗邊,將窗戶撐起。
外面濕潤的空氣,立刻涌了進來。
郭嘉在案幾后的坐榻上坐下,看玫娘將托盤里的小菜、酒杯、筷子擺放到案幾上。
正準備倒酒,郭嘉卻將漆勺抓起,兀自舀入耳杯中,舉杯便飲。
玫娘落了一個無趣,看郭嘉無意理會她,便也只有退下。
臨走之前,玫娘訕訕說道:
“祭酒若是一人喝酒無聊,也可上樓,那里地方寬闊,風景更美。”
郭嘉擺了擺手,又喝了一杯下肚。
看玫娘悻悻扭了出去,郭嘉似笑非笑。
聽風看雨啜佳釀。
他難得帶著閑趣喝一回酒,怎會無聊苦悶?
飲了一陣,想起玫娘說樓上風景更佳,便提了酒壺,一步一步上了樓。
樓上是一個開闊的廳堂。
東西南三面開了軒窗,沿窗戶布置了一排案幾坐塌。
坐在案幾邊,窗外風景,盡收眼底,委實是個喝酒的好去處。
郭嘉坐在南側窗下,看向東南。
東南數百里,便是許都。前日,明公應該已經回到許都了罷。
待郭嘉回過神來時,猛然間笑嘆了起來。
自己供明公驅使了半年,便已經習慣了“為人嘉賓,常懷公事”?
郭嘉閉眼不去看東南方向,回頭看向另一邊。
北面是一面白墻,墻上龍飛鳳舞,留下了不少人的題詞,給這個廳堂平添了一份文人情懷。
郭嘉拿著酒杯踱了過去,看一首,喝一口。
最后,終于看到那首蘇哲題的詞。
郭嘉見字跡工整秀麗,贊了一句:“好字!”接著細細看起來。
“日暮煙暝楊柳斜,”
“東風暗換舊年華。”
嗯,前兩句,頗有些意境。
“云臺不見中興將,”
“高閣極目有昏鴉。”
這兩句,不就是說,朝中沒有能中興漢室的臣子,天子朝堂上盡是昏鴉么?
膽子還真不小。
郭嘉笑了笑,繼續看了下去。
“故城猶在行人老,”
“舊宮今應雪作花。”
題詞之人心懷漢室,感嘆洛陽如今物是人非。
“片片歸心無處寄,”
“暗隨流水到天涯。”
看來又是有一個報國情懷無處安放的文人啊!
郭嘉喝了一口酒。
這樣的人,滿天下怕是不少吧!
空談報國,報國又何其之難!
唯有強者,才能以強硬的手腕,甚至陰詭的手法,盡快結束這亂世,一統這天下。
環顧諸侯,也唯有曹操有這樣的氣度。
所以半年前,他郭嘉與曹操一談之下,甚是相合,這才決定出馬相助。
想到這里,郭嘉又淡淡笑了。
說好只是喝閑酒,自己怎么又認真起來了。
罷了罷了,繼續喝酒。
郭嘉一口喝干了手中之酒,正準備轉身,一眼卻瞥見了這首詩最后的落款。
敬賢。
郭嘉靜靜凝視這那兩個字,難不成是張敬賢?
看了看墨色,很新。
郭嘉的心潮立刻涌動起來。
難道敬賢最近來過洛陽?
“來人!”
親衛立刻進來。
“請玫娘來!”
親衛得令,立刻下樓去。
樓下玫娘聽郭嘉請她,立刻歡歡喜喜上得樓來。
見到郭嘉,正準備開口。
郭嘉指著蘇哲的詩,搶先開口問道:
“這是何日題的詞?題詞之人長相為何?”
玫娘看郭嘉神色緊迫,不敢大意,回想了片刻,恭敬回復:
“六日前,哦,就是祭酒來客棧的那天,一位公子題的。”
“那位公子長的清雅俊秀,身形瘦長。”
郭嘉神色一滯,難道真是敬賢?
玫娘見郭嘉神色有異,立刻將所有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他們一共四人,前一天傍晚來住店,第二日上午便要離開。離開之前我說請他們題詞,他們原本不答應,后來說可免住店費用,他們便答應了。”
“題詞時,是那位公子口述,另一位公子題寫的。他們后來出城往西而去了。”
郭嘉聽完,心中微微失落。
敬賢文才高絕,腹中錦繡,性情闊達灑脫,題詩如此風雅之事,何須他人代為落筆?
況且區區住店費用,以他家世之厚,必也不會在意,怎會為此而勉為題詞?
在他看來,此人不會是張敬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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