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揚州軍營!
陸遠率眾登高,靜看前方桂陽郴縣!
“主公,這就取下桂陽了?”
典韋如一團黑影,晃著一張大黑臉,依舊覺得難以置信!
一覺醒來,不過一日之間而已!
沒有等來夜間大戰,卻等來了桂陽守軍投降的消息!
不過眼下場景,卻也由不得他不信!
郴縣城內,燈火通明!
大量守軍依次出城,井然有序!
從城內開始,直到城外十余里,甲胄兵器堆積如山!
而隨著桂陽守軍不斷出城,這個兵器山脈還在不斷變大!
鎧甲,長槍,盾牌,強弓,箭矢!
林林總總,無一不全!
即便是典韋,許褚,黃忠,趙云這等眼界,看著這些物資,也都是一陣眼熱!
周泰更是看得眼睛發直,算了半天,也依舊沒算清這到底價值幾何!
只有大量揚州軍將士,橫刀立馬,列陣在道路兩旁!
一面維持著降卒秩序,一面從兵器山中取出箭矢自備!
對于揚州大軍而言,他們也只用得著其中箭矢!
不過十萬大軍一整套的制式兵器,卻至少可以滿足千萬把魯班鋸!
一面面巨大的制式盾牌,根本無法估算含鐵多少!
揚州大軍此次收獲,僅僅鐵器一項,就足以讓所有揚州百姓,人人配備魯班鋸!
至于其它地盤,人口,礦產,物資,則都還無從統計!
陸遠和黃忠兩人深知詳情,此刻卻也兩眼放光,呼吸粗重!
只是黃忠還沒來得及多說,就忽然一指人群,老臉遲疑道:“主公,這個鮑隆,要不要死于意外……”
降卒之中,鮑隆終于出現!
無精打采,滿面頹然!
顯然還是無法確定,大軍前方,五十里外,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雖然沒有大將鎮守,但那些老卒得了軍令,卻絕不會有一絲心慈手軟!
偏偏此刻所見,沿途到目力所及,路邊全是揚州老卒!
一個個老卒眸光漠然,根本看不出任何情感!
這也讓他心中更是黯然!
陸扒皮有如此虎狼之師,又豈會在意他們這十萬丟盔棄甲,毫無士氣的普通步卒!
他抬眼望向高處,也在尋找陸遠身影!
高崗上,陸遠同樣在看著人群中的鮑隆!
只是神色淡淡,并未特別關注!
“識時務者為俊杰,可這終非我輩行伍中人的志氣!”
陸遠語氣平靜:“鮑隆力勸守軍投降,為我軍贏得時間,可免一死!只是其人色厲膽薄,不適于行伍,因此我才令他去皖城謀生!至于他之后如何作為,揚州自有律法,無需我等操心!”
他對鮑隆的急智,權變,組織能力,實則都極為贊賞!
唯有膽量一事,讓他揚州大軍無法重用!
“行軍文書,傳令許定和鞠義!”
陸遠回身,向著唐瑛笑道:“其一,五十里外生火烤肉,保證降卒吃食!其二,引他們入交州,今后與我揚州百姓一視同仁!其三,交州百姓,先把這些物資統統運回去!”
許定和鞠義之前逗留零陵,維護揚州規矩!
如今還在趕來途中,倒也剛好以軍職統領揚州大軍,維持降卒秩序!
此刻多加幾個任務,也是順手為之!
唐瑛俏生生領命,伏在戰馬上書寫軍令!
沒過一會兒,已經交給身邊的老卒親衛!
老卒自會帶著軍令,以飛鴿傳訊許定和鞠義!
“主公,如今桂陽已定,我軍下一步如何動作!”
許褚眸光雪亮,聲似悶雷:“末將已經傳書韓暨,告知他陌刀標準,讓他盡快研發打造!如果他速度夠快,末將就能以陌刀軍助陣主公了!”
他對于那把丈余長刀,始終念念不忘!
尤其是主公說過,討逆軍,重甲騎兵,陌刀軍完成,就會前往河東報仇!
他自然知道主公心思,報仇還是小事,河東的西涼戰馬,才是他們真正所需!
如今也想盡快拿到此刀,進軍河東,以陌刀建功!
“先在此等待許定鞠義,讓他們繼續維護我揚州規矩!”
陸遠看了看許褚,不耐煩道:“大軍明日就會轉戰交州,徹底平復我軍后背隱患!如今我軍時間緊迫,陌刀技術卻并非一日之功,你不可威脅韓暨,急于求成!”
他揚州軍糧,二十天期限,已經過了一天!
此時戰略計劃,已經不容改變!
桂陽之后,就必須盡快解決后背張魯!
免得大軍南征北戰,爭奪糧草,去成全張魯一個五斗米教!
至于桂陽之地,與零陵一樣,都是人手有限!
既無法成立官府,選拔合適官員治民!
更不能分散大軍,在此執行軍管!
只能讓鞠義和許定二人繼續逗留!
為大軍籌集軍資,為百姓立下規矩!
這也是他揚州的暫時困局!
大軍攻城略地,步子太大!
人才,官府等等機構卻無法配合!
以至于揚州治下疆域,大半都在擱置!
陸遠心頭無奈,卻也只能再次回身傳令:“行軍文書,再把此城事宜落實!告訴鞠義和許定,務必一視同仁!”
此令一出,就代表桂陽之地,與荊楚豪門相關的各方勢力,都將被徹底清除!
鞠義會依舊砍頭,將桂陽各縣的地主掛上竹竿!
許定則會安撫百姓,以揚州細鹽和白糖等物,與荊州百姓做著交易!
至于大軍肉食,除了羊群以外,怕是已經所剩無幾!
唐瑛并不遲疑,繼續伏在戰馬上書寫軍令!
周泰卻忽然伸手一指,大呼小叫:“主公快看,趙范出來了,就是那個身著官服的胖子!末將聽那美人詳細說過趙范面貌,斷然不會有錯!”
郴縣城內,桂陽太守趙范遲疑良久,也終于緩緩出城!
一面觀察著四方動靜,一面到處尋找陸遠!
他心頭無奈,此事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想著以美人計拖延一時,結果轉眼長嫂就被送了回來!
這算什么破事!
想著借刀殺人,先徹底控制城內守軍!
到時與陸扒皮相談條件,也能有所倚仗!
結果陳應三人雖然中計去了,鮑隆卻僥幸逃得一命回了城中!
反而帶回了陸扒皮一堆無理條件!
說得再多,也是不經推敲,毫無誠意!
可恨鮑隆這個混賬,竟然直接捅破了存糧一事!
還反手給他扣了一個有意隱瞞的黑鍋!
以至于一日之間,他盡失桂陽守軍的軍心!
城內守軍人人恨他入骨,根本再無心為他而戰!
反倒信了揚州規矩,在鮑隆的挑唆下,甘愿出城投降!
如今桂陽一日易主,他對桂陽太守一職也徹底沒了念想!
反倒生死不能自己,全憑陸扒皮心意!
此刻也只希望盡快找到陸扒皮,以他府中豐厚家財,無盡珍藏重談條件!
條件倒也簡單,只求一條生路!
哪怕是去揚州種田,也總好過被砍頭示眾!
他對此事已有計較!
府中數百婢女,應該能收買揚州士卒!
美艷長嫂,雖然無法高攀陸扒皮,卻也能打動普通將領!
而他珍藏的巨額財富,卻必然能打動陸扒皮!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這就是投其所好!
可惜他老眼中滿是酒色,終究不如行伍軍人銳利!
環顧良久,也沒有找到陸扒皮身影!
高崗上,陸遠卻是在看著趙范!
耳邊聽著周泰的大呼小叫,漸漸不耐!
“什么美人!那是趙范長嫂,別胡說八道!”
陸遠輕斥一聲周泰,隨即看向趙云,若無其事道:“趙范與我軍要談的幾個條件,你都知道了吧!”
桂陽大局已定,只剩最后收網!
一箭雙雕之計,如今卻只射中了桂陽一城而已!
剩余一雕,則要靠趙云完成!
“末將已經盡知!趙范這等無膽鼠輩,竟然還想與末將結拜,真是癡心妄想!”
趙云還不知陸遠謀劃,仍然豪邁大笑:“末將身側,雖然皆是混賬!不過同袍浴血,哪個不是過命的交情!末將與這群混賬情義在心,尚且一直湊不全插香結拜!豈會在意趙范這個將死之人!”
趙云身側正是典韋,許褚,黃忠,周泰!
雖然平時一慣爭斗吵鬧,但關系卻極為要好!
只是他們有心結拜時,卻始終湊不齊眾人!
除了他們幾人以外,本來還想加上周倉,許定,徐庶,周瑜,張郃,鞠義!
至于始終練兵的武安國,統領新軍的蔣欽,則與他們并無沙場同袍之誼,也沒被他們放在心上!
而開山大軍統領凌操和呂岱,他們則更懶得多提!
行伍情義,只能在沙場搏命時結交,毫無任何取巧辦法!
可惜周瑜自從潁川陽翟一戰后,就始終在沿海造船,極少露面!
周倉也是飄忽不定,總是難以追隨大軍!
之后徐庶又在交州鎮守一方,讓他們更難湊全!
趙云與這些人相處的快活自在,又哪愿理會一個把嫂子送出去保命的趙范!
“此事是你情我愿,不過趙范……畢竟是同鄉嘛,還是得好好相處!”
陸遠拍著趙云肩膀,樂呵呵道:“此次轉戰交州,你就不必去了,帶著趙范進山圍獵吧!給他高官武職,封個亭侯之類的,讓天下人和軍中兄弟盡知,我揚州規矩,的確既往不咎!”
趙云罕見呆滯一下,遲疑道:“主公,這是何意?趙范這等鼠輩,何以得享我軍榮譽?”
“我揚州規矩,和我軍軍規,都是我等立身根基,不容置疑!”
陸遠感慨:“委屈你了,先為了我揚州規矩,給趙范得享高位,與他多多往來,讓他成為軍中紅人!之后你還要護著我軍軍規,時機合適了,就以欺凌婦孺之罪,大義滅親,砍了趙范!”
趙云怔了怔,一臉苦笑:“主公,如此一來,我倒真成了一個反復無常的小人了!”
“我等又不是要做圣人,何必在乎他人想法!”
陸遠鄭重其事:“你看看身邊這群混賬,哪個能有此手腕,做得了這個小人!何況事關我軍軍規,如果不砍趙范以正軍法,我們終究得砍自家兄弟,到時怎么下得去手!”
趙云看看周遭,一時也是無語!
如果讓典韋等人嚇唬趙范,只計較一時得失,此事倒還簡單!
但想讓他們與趙范虛與委蛇,真正騙住趙范,卻是比登天還難!
而且主公說得沒錯,大軍軍規,不容置疑!
否則失了民心,光是這滿城的兵器物資,他們都搬不回交州!
但如果不能將軍法落實,早晚會有兄弟因此犯錯!
“主公放心,末將明白了!”
趙云念及此處,沉聲領命:“趙范必會死于我軍軍法,以赫赫人頭,作為我軍兄弟警誡!”
他環顧身側眾人,又看向遠方大軍將士!
心中暗下決心,為了這些兄弟,自己做一次小人又何妨!
只是以主公習慣,以后恐怕都不會過問此事,只會全部交到自己!
今后必然不斷會有無數趙范,前來與自己稱兄道弟!
自己也要虛與委蛇,尋找合適時機大義滅親,警示軍中兄弟!
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找機會甩給徐庶!
畢竟徐庶這廝才最擅陰謀詭計!
“你也不必為此憂心,此事過后我自會補償于你!”
陸遠看著趙云臉色變幻,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得出言安慰:“如今大黃統領討逆軍,大黑有重甲騎兵,許褚暫定陌刀軍,我又豈會讓你和其他兄弟,沒有麾下強軍!”
趙云心頭一跳,脫口而出:“虎賁騎?”
他豈會忘記,揚州軍演時,主公提過的虎賁騎!
自己始終沒有與其他兄弟相爭,難道就真是清心寡欲嗎!
還不正是在等著這支大漢精銳,虎賁騎!
“你竟然還記得?”
陸遠怔了怔,不禁搖頭失笑:“不過此事,你還得等等!你總得明白,真正的虎賁騎精銳,不是強于戰馬和裝備,而是強悍的將士!否則即便我能重組虎賁騎,也只是徒有虛名!”
趙云神色一凜,眸光雪亮如刀,一時忘乎所以:“主公放心,末將明白,末將愿意等!”
他身為領兵武將,自然明白如此道理!
心頭難免振奮,主公準備的,已經遠遠強于自己預期!
陸遠不動聲色,微微點頭!
黃忠卻湊頭過來,咧嘴憨笑:“主公,這都是將來之事,多說無益!當務之急,還是城中的樊夫人!趙老弟年輕氣盛,不懂婦人好處,但末將不在乎!”
“對,主公!趙云不近女色,但末將卻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周泰湊了過來,腆臉笑道:“末將跟那美人,早已有了一份淵源!如今趙范將死,那美人無依無靠!末將此時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義不容辭!”
他說的大義凜然,可惜臉上橫肉亂顫!
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副窮兇極惡的混賬模樣!
趙云臉色一沉,語氣淡淡:“周泰,你皮子癢了嗎!再敢造謠,我這就幫你松松筋骨!”
周泰不以為意:“我是夸你,你又何必介意!子曰……反正意思就是,你想要青史留名,就得不近女色!”
黃忠匆忙附和:“對,趙老弟,你看史書上的大英雄,都是不近女色的,這事兒你就別爭了!”
趙云臉色一僵,狠狠握了握拳頭,卻又緩緩松開,重重吐了口濁氣道:“混賬話!不近女色,豈不早都絕后了!孔融哪來的?難道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不成!”
他已經看出了這兩個混賬的心思,就是怕自己橫插一手!
關鍵自己對那個婦人,壓根兒就毫無興趣!
這豈不正是無妄之災!
“好了,你情我愿之事,不許為此吵鬧!”
陸遠面沉似水,厲聲呵斥:“你們兩個蠢貨,在此相爭有何用!沒發現典韋順走了你們的果酒和白糖,已經摸黑進城了嗎!”
他早已發現典韋離去,只是懶得理會!
這群混賬之中,也就周泰不知規矩,被他打了一百軍棍!
之后倒也明白了軍規的重要,不會為此亂來!
至于其它你情我愿之事,他才不屑多管!
黃忠老臉一僵,氣急敗壞:“大黑這個混賬,仗著一副黑臉,到了夜里就肆無忌憚!老子這就去收拾他!”
“行了,一起進城修整,天亮轉戰交州!”
陸遠剛要策馬,卻忽然一怔,連忙問向身旁黃忠:“朱儁今日喝假酒了嗎!”
黃忠看向前方,也是呆了呆,訕訕笑道:“就下午時,末將想著那美人怎么辦,稍稍耽擱了……”
眾人隨即一起看向前方,卻也都是一臉無奈!
一騎呼嘯,疾馳而來,正是錢塘侯朱儁!
“進城!”
陸遠二話不說,策馬就走!
絕影風馳電掣,如飛奔行!
朱儁老臉緊繃,連連打馬追隨!
“將軍,天子重賞,你何必如此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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