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了一會兒，那大姐話題一轉，說：“哎呀，我們家阿強這也畢業了，最近找工作一直都找不到頭緒呢，那孩子啊，心氣兒大，看不上咱們這個小地方，說想去京城看看！”
她極其自然地轉承道：“這不，正好你們家楚天也在京城，依我說呀，要不讓我們家阿強去投奔你們家楚天得了，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在外面算是老鄉了，兩個孩子互相幫襯著，擰成一股繩，那肯定比一個人單打獨斗要強啊，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正好我們家阿巧也畢業了，不如就讓他們一起去京城闖闖得了，老楚啊，你們可別推脫啊，反正你們家孩子那么出息，就幫襯幫襯唄？”
“是啊……楚天現在可是真出息啊，我聽說那個什么加長悍馬有錢都不好買呢！”
幾人幾句話就把老兩口架在了高處，他們也沒好意思說他們跟自己的兒子鬧得有多僵。
那什么斷絕關系的聲明，他們早已經在周墨派來的律師的親眼見證下簽好字了，這不，楚天給他們的贍養費都一次性到賬了。
看到老兩口不說話，那兩個唱雙簧的人又開始了。
“喲，楚老師，萬老師，你們家楚天現在可是咱們院兒里最出息的了吧？國家不都說了嗎，先富的人要帶動大家一起富起來，這樣咱們的國家才會越來越強大，你們都是當老師的，這覺悟肯定比我們普通人要高，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是啊，而且楚天找的對象上次來我看也是老有錢了，就讓他幫襯一下同鄉的弟弟妹妹應該也不難，你們現在是享清福了，可憐我們這些兒女不爭氣的，整天為了孩子的出路都愁得睡不著覺，咱們都是鄰居，一起聊天的老友，你們就當幫幫忙，跟楚天說一聲兒，成不？”
楚建國低頭抽煙，不吭聲，萬友芳也局促地盯著自己的鞋尖兒，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怎么說呢，之前他們一直覺得自己兒子只會給他們丟臉，所以在外面從來不提他的事兒，現在怎么突然之間，他們兒子反倒是成了最優秀的那個，而他們最在意的性向問題愣是沒有一個人當回事兒！
老兩口心里都覺得怪怪的，從前他們因為楚天一直覺得抬不起頭，現在卻也是因為楚天，就被人捧到了高處，這不，居委會的都來巴結奉承他們了。
這強烈的對比令被打壓慣了的老兩口心里著實有些小得意。
見他二人也沒有拒絕，那大姐就再接再厲，說：“嗐，我知道，有時候做父母的也不好意思向孩子提要求，這件事兒本來就是我們有求于人，這樣吧，要不然你們給楚天打個電話，我們自己跟他說，成與不成，咱們都能接受，你們看這樣成不？”
“是啊，我們自己跟楚天說，拜托拜托他，楚天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性格又善良，我相信他肯定會愿意幫助這些弟弟妹妹的。”
一旁的那些老頭兒老太也跟著起哄：“是啊，老楚，你們家孩子那么出息，就給大家帶帶頭唄。”
“是啊……”
眾人一口一個出息，捧得楚建國心里有點飄飄然，他的臉面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做父親的，對自己的孩子還是有一定的了解，他當然知道楚天是個顧家的人，那份斷絕關系的聲明他心里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兒。
他心里知道，楚天要的就是他們的點頭和支持。
他也想通了，既然現在大家都沒有人在意性取向那點事兒，他又能給他們長臉，那就算了，就讓他回來得了。
他瞇了瞇眼睛，拿出手機，說：“嗐，這孩子主意大，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試一試啊！”
“哎呀，知道知道，你就提一句，然后我們自己來說。”
“那成，我試試吧。”
楚建國哼著小曲兒，調出楚天的電話撥了出去。
“嘟……”電話響了一聲后，突然又響起一陣音樂，過了一會兒，電話被接通了。
“喂。”這聲兒一出來，那兩個大姐就堆起了笑臉，眼巴巴地望著楚建國，這令楚建國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瞇著眼睛，悠悠地說：“喂，天兒啊，在干嘛呢？”
“您有什么事？”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很低沉，楚建國也沒有發覺不對，他能感覺到對方態度的冷淡，不過他倒也不意外，畢竟他們才簽了那什么協議呢，楚天心里有疙瘩也是正常的。
他直接說：“沒事兒，我就是問問你，對了，今年過年你回來過年吧，不是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嗎？”
“呵……”電話那頭笑了笑，說：“您到底有什么事兒，我現在挺忙的，沒事兒就掛了。”
“嘿，你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楚建國被眾人瞧著，脾氣還是收斂了些。
看到那居委會的大姐一個勁兒地用眼神暗示他，他就繼續說：“還有個事兒，就是咱們小區不是有個阿強嗎？比你小個十歲，他今年畢業了，想來京城工作，人家看到你坐什么悍馬，覺得你有本事，想要你幫幫忙，帶帶他。”
“還有我們家阿巧呢！”
“哦，還有個女娃娃也一起，你給安排安排，大家都是鄰居，你多照顧著些。”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冷笑：“楚老爺子，您還真是忘性大，您和楚天已經斷絕父子關系了，您親筆簽字，有律師公證的，您沒有看上面的條款嗎？”
“是你？”楚建國這時候也反應過來接電話的是誰了，他立刻皺起了眉：“你怎么跟我說話的呢？我畢竟是楚天的父親，你這是什么態度？算了我不跟你說，楚天他人呢？叫他來接電話！”
“他不會接，楚老先生，您是個人民教師，對法律應該有敬畏之心，對斷絕關系的定義應該也清楚，我就不多做解釋了，總之，除非你們生活無法自理的那一天，否則，任何時候，任何事，請你們都不要再給楚天打電話，他已經不是你們的兒子了。”
“嘿！你憑什么替他做決定啊？怎么，仗著自己有錢欺負人是嗎？我懶得跟你說，你讓楚天接電話！”
周墨根本就沒有心思跟這老頭糾纏，要不是顧著他和楚天之間那點無法切斷的血緣關系，就憑這老兩口讓他老婆難過了那么多年，他肯定也是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他冷冷道：“不再接收任何關于你們的消息是楚天自己做的決定，咱們簽的聲明里明確寫了，雙方不得對彼此糾纏和打擾，你們最愛面子，應該不想因為違約和我們對簿公堂吧？”
“你！你敢！”
“呵，老爺子，這世上還沒有我周墨不敢做的事，楚天他現在只是我周家的人，從前我不計較，但從今以后，您要是再敢來惹他傷心，我可不會留情。”
“你！”
周墨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為了避免您日后再給楚天招惹是非，我會在你們當地的新聞報刊上發表你們斷絕關系的聲明，你們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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