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爺和楊二爺兩人并行出了楊老夫人的院子，步子都很沉重。兩人甚至都有種做夢的感覺，事情真是太突然了。
“我一直以為，當初父親要跟母親和離，是因為母親不讓父親納妾。”楊二爺道。
楊大爺重重地嘆口氣，“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當年楊太師鬧和離的時候，他們都十來歲了，不僅記得當初的事情，還從父母的爭吵中聽出了一些眉目。只是怎么都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袁妃。
“他還經常告誡我們，做事情不能沖動，不能感情用事，但他卻因為一個女人，把整個家都要搭進去。”說到最后，楊大爺的牙齒都緊咬著。
若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兄弟兩人一臉沉重的往前院走，迎面碰到了楊太師。兩人都是一愣，然后躬身行禮，“父親。”
楊太師看兩人神色凝重，皺了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無。”楊大爺道，楊二爺也點頭。
楊太師看了看他們身后的方向，明顯兩人是從他的夫人處出來。他的眉頭皺的更緊，道：“女子都目光短淺，你們不要聽你們母親胡說。”
楊大爺和楊二爺聽了他這話，心中都是冷笑。楊二爺沒有壓住心中的火氣，他看著楊太師問：“父親，兒子一直很疑惑，當年您為何一定要與母親和離？”
楊太師沒想到他忽然又提起了當年的事情，臉沉了下來，“多少年的事情了，怎么又提起來了？是你們母親跟你們說了什么？”
“沒有。"楊大爺怕楊二爺露出馬腳，馬上道：“是我二人聊起了以前的事情，想起了那件事。”
楊太師顯然是不相信的，但沒有追問。他道：“不要聽你們母親胡言亂語，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兩人。”
楊大爺和楊二爺心里都是一陣惡心，被一個女人迷惑成這樣，他們真的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尊重他。
“我們還有事情，先離開了。"楊大爺怕再跟他這樣聊下去，自己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怨氣。
楊太師嗯了一聲，“你們去忙吧。"
楊大爺和楊二爺離開，楊太師皺著眉往楊老夫人的院子而去。進了院子，他直接去了楊老夫人的內室，就見楊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發呆。
他直接走過去坐下，問：“你與他們兄弟兩人說了什么？”
楊老夫人抬眼看他，滿眼的疏離和厭惡，她道：“我能說什么？你想讓我說什么？怕我說什么？”
楊太師見她如此與自己針鋒相對，重重地嘆口氣道：“夫人，你這又是在鬧什么？我與她....早就沒有了可能，幾十年了，你為何一直抓著不放？”
“呵呵呵......”
楊老夫人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楊華燦，你真是太自負了。你覺得現在我還會吃她那起子醋？你早已不是我的夫君，我會因為她跟你鬧？你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楊太師被她如此說，臉上有些掛不住。他道：“你沒說就沒說吧，還是那句話，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這個家。”
“你次次都說是為了這個家，”楊老夫人壓不住內心的怒火，忽然坐直了身體，看著楊太師道：“楊華燦，你拍著良心說，你現在做的事情，有多少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的親生兒子，你的親生孫子？”
楊太師抿唇不語，但臉上一副楊老夫人無理取鬧的樣子。
楊老夫人見狀再次冷笑，“你現在官居一品，手中權柄也不小了，為子孫鋪路已經足夠，但你卻冒著全家毀滅的風險，為了那個女人的兒子謀求前程。你曾想過，若是你做的事情不成，你的兒子你的孫子該怎么辦？”
楊太師握著拳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會失敗的。”
雖是這樣說，但他的語氣卻沒有多少自信。
“呵！不會失敗，你們憑什么不會失敗？”楊老夫人盯著他的眼睛說：“憑她娘家實力強大？”
楊太師不語，袁家最高的官位才是三品，能有什么實力？
“憑四皇子他的才能和氣度？”楊老夫人又問。
楊太師還是不語，四皇子性子沖動沒有什么氣度可言，才能更不必說，若是他有才能，皇帝早就立他為太子了。皇上的兒子個個平庸，是全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三皇子也不優秀，比較起來，四皇子....四皇子也算不錯了。”楊太師道。
“但是三皇子現在是皇后的兒子，皇后身后有吳家。”楊老夫人說到這里頓住了，然后嘲諷地說：“忘了，四皇子有你這個太師，雖然他不是你的兒子，但你已經把他當成了兒子。
“你不要胡言亂語？”楊太師呵斥道。
楊老夫人才不害怕，她身體放松胳膊搭在軟枕上，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為何對她一直念念不忘。想來想去，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你沒有得到過。曾經快要到嘴的肉，沒有吃進嘴里，可不就是一直心心念念。”
楊太師臉已經黑成了鍋底，但他沒有說話。他與袁妃的情意，別人無法理解。
房間里一片靜默，外邊的天已經黑了下來。屋里沒有掌燈，昏暗一片。窗外的風呼呼地刮著，打得窗欞噔噔地響。多年不和的夫妻相對而坐，如隔了大山大河。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真的十分好奇，你與她真的一次都沒有媾和過？”
“林婷秀！”楊太師看著楊老夫人爆呵，“你....怎可如此說話？你的教養呢？”
屋里昏暗，楊老夫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即使看到了，她也不會畏懼。她道：“我說錯了？無媒不就是媾和嗎？不然叫什么？”
楊太師抬手指向她，“你....你已然瘋了，我不與你說那么多。”
“我也不想與你說那么多。”楊老夫人聲音冰冷，“楊華燦，雖然你我不和，但兒子孫子都是你楊家的人，你也為他們考慮一些吧，不然你對得起你楊家的列祖列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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