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面不改色。
“我只是路過，來找辦公室里的人。”
桑枝有些局促，她扯著唇，輕咳兩聲。
剛想開口，就被卓逸憬打斷了。
“走了，卓子樾在等我們。”
卓逸憬聲音清冷淡然。
周正扯著唇，抬眼看向桑枝，猶豫著開口：“你們……在一起了？”
他皺著眉。
桑枝連忙搖頭。
“我們沒有。”
“結婚請你喝喜酒。”
兩人異口同聲。
周正：“……”
桑枝也愣住了，不由得瞪大雙眼。
卓逸憬剛剛說什么？
什么結婚？
不等桑枝繼續說，卓逸憬拉著她就走了。
周正站在原地，眉心緊蹙，他微微側過身，抬眼去看不遠處的男女，眸子沉了沉。
“卓逸憬，你趕緊松開我！”
桑枝低頭，手腕都被他掐紅了。
卓逸憬盯著她的手腕看了一眼，“抱歉。”
他松開她，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她塞進車里。
“……”
“我自己能打車走。”
卓逸憬神色淡然。
“系上安全帶。”
桑枝抿著唇，白了他一眼，無奈輕嘆一聲。
桑枝拉上安全帶系上，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你是在我身邊安插的有眼線嗎？還是你一直找人監視我？我怎么感覺……你好像總能知道我在哪兒……”
桑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卓逸憬真的不是監視她嗎？
她在哪兒，這人都能找過來。
“不是。”
卓逸憬面不改色。
“你別告訴我又是路過。”
桑枝哂笑。
“也不是。”
卓逸憬矢口否認。
“心容告訴我的。”
“……”桑枝默然不語，過了會兒，繼續道：“你這個侄女話還挺多。”
沈茹能找到這里，應該就是談心容說的。
至于談心容為什么會知道……
嘖。
因為桑凌雪跟談心容“和好”了。
不過，她不明白，談心容為什么又要告訴卓逸憬。
“那……卓先生，你還真是很閑啊。”
桑枝彎了彎唇。
卓逸憬沉默不語，面色平靜。
桑枝覺得有些無聊，只好閉上眼睛靠著椅背。
“前段時間……你不是怕謝夫人怕的要命。怎么今天不怕了，還要激怒她？”
桑枝沒有睜眼，她扯著唇。
“你怎么知道的？你早就來了？”
“心容跟我一直保持通話，我聽到的。”
卓逸憬說道。
“哦……”
桑枝垂下眼瞼，手心不自覺的捏緊。
“怕。怎么不怕呢。我又沒有她那樣的權勢。只是……從桑凌雪訂婚那天開始，就不想忍了。
再說了……她本來就自顧不暇。謝先生親自去找那個私生子，而且還要跟謝夫人離婚。
這就說明，那個私生子對謝先生來說很重要。指不定，會不會取代謝豐奕。
顯然，她的處境并不好。就算她真的對我做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了。”
等到警察把桑其南的罪行調查清楚，她拿回桑氏交給桑筠，她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卓逸憬瞇了瞇眼眸，眉心微動。
“其實，你說的很對。我確實沒必要為了幾年的養育之恩照顧他們一輩子，我也有自己的人生。”
桑枝緩緩睜開眼，唇角帶著笑意。
“無論是在養父家，還是在我舅舅家，我終究是個外人。我唯一的親人，只有桑筠。但是我沒有處理好他對我的感情……”
桑枝抿著唇，有些無奈。
“而且他已經成年了，也該承擔自己的責任了。我也想繼續我自己的人生。”
她在桑家待了8年。
又在舅舅家待了九年。
十七歲那年，她先失去了季以洵，甚至還沒來得及處理完季以洵跟他媽媽弟弟的喪禮，就收到了桑其琛的來信。
她連夜從郴陽趕回棠城，那時候桑其琛已經積勞成疾，臨終之際偷偷將桑氏和桑筠還有馮秋玲托付給自己。
她想著陪桑其琛治療，結果沒兩天桑其琛就跳樓了。
桑其南直接霸占了桑氏，把桑筠她們趕走了，甚至偷偷聯系桑其琛的專用律師轉移股份。
因為桑其琛為了保險起見，做了兩份遺囑。她拿到的是真正的遺囑。
但是沒想到律師還是背叛了桑其琛。
不過，那些音頻和證據還是后來那個律師被桑其南“背刺”，他良心發現才交給她的。
“所以……你準備怎么繼續自己的人生？”
卓逸憬嗤笑著，冷聲說道。
“回鄉下抱著一塊無字碑過一輩子？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死人？”
“……”
桑枝臉色驀得一變，眼神凌厲的看向一旁的男人。
她咬著牙。
“卓先生還說沒監視沒調查我嗎？我的事，恐怕沒有哪件是你不知道的吧？”
桑枝嗤笑著，滿臉的不屑和鄙夷。
卓逸憬沉默，他斂著眉。
半晌后，他沉聲道：“有。”
“你的頭發多少根……這個我不清楚。”
桑枝嘴角狠狠一抽，硬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
“卓先生還挺幽默的。”
桑枝冷笑一聲。
卓逸憬面不改色：“謝謝夸獎。”
“……”
桑枝覺得自己跟他無話可說，就又閉上了眼。
但是，卓逸憬卻不打算放過她。
“所以，你準備怎么繼續自己的人生？打算怎么做？嗯？”
桑枝沒有察覺到男人的語氣有些涼意。
她也沒有睜眼，聲音低低的，帶著疲憊和滄桑。
“我……”
桑枝頓了頓，瞥了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想，出國留學。”
桑筠說的話，她認真想過了。
卓逸憬的話，她也想過。
她跟卓逸憬沒有感情，一段扯不清的關系，糾纏下去，受傷的只會是她。
她要為自己活。
她要繼續接受心理治療，她想繼續調香，成為最優秀的首席調香師。
所以，她準備出國留學，葉珈藍那里似乎還有名額。
先辦簽證。
然后把馮秋玲和舅舅一家安頓完，再等到下個月桑筠高考完就可以直接離開了。
……
一直到幼兒園門口，卓逸憬臉色都很不好。
車子停在幼兒園斜對面的街道車位處，離門口有些遠，不過那里車少人少，一會兒離開不會太堵。
門口已經圍了許多家長。有的家長也是把車停在路邊，然后下車到門口等著孩子。
卓逸憬卻沒有要下車的打算。
“你不去門口接子樾嗎？”
“他自己能找過來。”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卓逸憬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薄唇緊抿著，面容清疏，姿態極其慵懶，只是英挺的眉緊緊蹙著。
桑枝扯了扯唇，想說什么，卻見他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樣，只好保持沉默。
他閉著眼，像是真的睡著了一般。
桑枝盯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抿著唇，捏了捏指尖。
幼兒園的大門被打開，已經有很多小朋友出來了。
桑枝看了一眼卓逸憬，輕嘆一聲下了車，又輕輕關上車門，朝著幼兒園那邊小跑過去。
聽到車門被關上的動靜，卓逸憬緩緩睜開眼，他抬眼盯著那抹纖細瘦弱的背影，瞇了瞇眼眸，眸色幽深暗沉。
卓逸憬垂眼，視線落在置物柜里那張泛黃的名片上。
他抿著唇，眸子沉了沉，帶著微寒涼意。
卓逸憬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支黑金鋼筆，隨手丟進置物柜里，鋼筆和名片緊挨著。
……
卓子樾跟著班里的隊伍一起出來，只不過他站在最后面。
桑枝看到小家伙班級的牌子后，一眼就看到了卓子樾，卓子樾咧著嘴正在和一旁的女同學說笑。
她怕卓子樾看不到自己，特意往前站了站。
“卓子樾，你媽媽來了！”
卓子樾另一旁的小男孩兒戳了戳他的胳膊，低聲說著。
“我媽媽？別逗了。”
卓子樾撇了撇唇，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他都沒媽媽。
除非見鬼了。
他爸爸能親自來接他都要燒香拜佛了。
“真的是你媽媽，喏，就是那個漂亮阿姨。上次你不是給我們指了嗎？”
小男孩伸手指了指桑枝。
卓子樾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桑枝看到小家伙也看到了自己，連忙伸手朝他擺了擺手。
“枝枝！”卓子樾一臉驚喜。
“那個就是我媽媽！我媽媽漂亮吧！我媽媽只是平時太忙了，一直在國外工作，所以才很少來接我……”
他信口胡謅著。
“……”
卓子樾咧著嘴笑笑，圓圓的眼睛在桑枝身上打轉。
“卓子樾，你爸爸媽媽都好看。不過，我更喜歡你爸爸。你爸爸太帥了，比明星還帥。”
卓子樾身邊的小女孩雙眼放光，笑嘻嘻的說著。
卓子樾看著她的花癡樣，撇了撇小嘴，忍不住輕哼一聲。
“我爸爸當然帥了。不過，我長大了會比我爸爸更帥！”
“切。”女孩子哼唧一聲，甜甜的笑著。
“我就喜歡你爸爸這樣的。卓子樾，我以后能不能嫁給你爸爸啊。”
到底是童言無忌。
卓子樾的臉皺成一團，憤恨的說著。
“梁豆豆。你想得美。我爸爸名草有主了，爸爸是我媽媽的！我媽媽比你好看。”
小豆丁居然不喜歡他，喜歡他爸爸？什么眼光？
桑枝看到卓子樾朝她走過來，一臉的悶悶不樂，但是到她面前時，還是大喊了一聲“媽媽，你來啦！”
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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