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搞的明鏡心里十分不適;倒不是覺得趙景陽自大自狂或者什么的,以趙景陽的身家地位,直來直去是爽利,有資格向任何人表達自己的意愿。
只是出乎了明鏡的意料。
她從沒想過這個。
從她登報發誓不婚、撐起明家的家業那一天開始,就再沒有人對她表示過——就算有,也是暗示,絕無趙景陽這般單刀直入,才見第二面,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平復了一下心緒,半是玩笑半是拒絕,道:“趙先生好手段,是看上了我明家的家業呢么?”
趙景陽一怔,繼而哈哈大笑:“你這話說的,有些道理啊。”
他笑著說:“你是明家的家主,家業盡在手中;擁有了你,自然而然便可吞了明家;嗯,果然是個好主意,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明家聽了:“倒是我提醒了你了?”
趙景陽笑道:“不錯。這可是一步登天的買賣呀!這樣,我便更不能放過你了。”
明鏡張了張嘴:“玩笑話趙先生可千萬別當真。”
“哪兒能不當真?”趙景陽道:“明家好大家業,幾百上千萬的底兒,若吞下去,我豈不是一步登天?”
明鏡啞然無言。
“好吧,是我說錯了話。”她服輸。
明家家業說來不小,可在趙景陽這兒,還真算不得塊肥肉。
趙景陽道:“這才對嘛。我若看上明家的家業,拿錢硬砸也給砸過來了;我看上的,是你這個人。你的氣質,你的能力。”
面對趙景陽越來越直白的語言和越來越熾熱的眼神,明鏡終于吃不住勁兒了,連忙道:“趙先生,今天就談到這里,我還有事,再見。”
轉身匆匆就走。
這邊白秀英帶著妞妞和叮叮到花園兒來玩兒,正與急匆匆的明鏡險些撞上。明鏡有些羞臊,只走;白秀英不禁多瞧了一眼,進花園來,見著趙景陽,便嗆他一句,說:“你又瞧上一個啦?”
趙景陽上前拉起她手,對妞妞和叮叮道:“你們先去旁邊玩兒,待會兒教你們練功。”
然后才對白秀英道:“明鏡挺不錯的。”
白秀英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個貪心不足的。”
趙景陽不以為恥,笑道:“我瞧上了的,我都要,一個也不能少!”
說著走到長椅邊,坐下來,抱著白秀英擱膝蓋上,摟著她說:“我這是為民除害,鎮壓你們這些妖精,免得你們出去害人!”
“啐!”白秀英無語不已。
然后說:“你太直接,小心把人嚇跑了。”
趙景陽笑道:“直接利落才好。彎彎繞繞我本來就不擅長。”
“有市面的青年現在都講個感情,才見幾面你就這樣,不大好。”她說。
趙景陽不以為意:“感情這東西是處出來的,先把人拿住,再慢慢處。至于說處不處的出來,開玩笑,便是個鐵做的,老子也能把她熔了。”
...
夜色漸深,丁易青孤身只影,行走在法租界漸漸清冷的街道上——一陣風過來,涼意襲身,她禁不住抱緊了雙臂。
四顧冷寂,她想著顧靜江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對愈發濃重的夜色生出一絲畏懼——上海灘真的是個魔窟么?
她已經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天了。
從顧靜江那兒出來,她沒回趙宅,便這么空著手,不知不覺走過了不知幾條街;卻也并未遇上顧靜江口中所說的那些恐怖,心中難免有些懷疑。
她覺得顧靜江是在嚇唬她!
但此時入夜,風冷天黑,卻便有了恐怖之感四面八方涌上來——畢竟是個女孩。
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見遠處街角,一個瘦長的黑影匆匆而來,仿佛鬼影,嚇得她渾身一顫打了個寒噤;再仔細看,卻是個低頭疾走的女人。
輕輕吐出口氣,沒等她徹底放松,便看到街角那邊又冒出來兩個黑影,以更為急促的腳步頻率,綴著前頭的女人望這邊而來。
這一瞬間,丁易青心中閃過無數念頭——想起顧靜江說的那些話,似乎便專門有人滿大街捉女孩的,然后賣到勾欄瓦舍里去,從此沉淪。
這里模樣,豈不正對上?
前頭的女人被后面兩個盯上了,一路尾隨,看樣子就要動手!
她先是心里一懼,卻初生牛犢,竟生出些熱血來,禁不住大喊一聲:“快跑!”
她這里一喊,那個女孩立馬跑起來,后面綴著的兩個黑影,也跟著跑了起來。
“是同伙!”
兩個黑影在喊:“捉住她!”
即分出一人,望丁易青撲來。
那個女人一邊跑便一邊喊:“你們要抓的人是我,不要連累無辜!”
又喊:“你快跑!”
這是對丁易青說的。
丁易青駭了一大跳,拔腿就跑。
“站住!”一左一右兩個黑西裝皆喊:“再跑就開槍了!”
有槍!
卻這時候,啪啪兩聲脆響,驚破了整條街的夜色;兩個黑西裝一聲不吭,跑著一頭栽倒,沒爬起來。
丁易青和那個女人匯合在一起,那個女人拉著她疾奔,完全不管槍聲來由和黑西裝如何下場。
丁易青懵懵懂懂,被那女人拉著,穿過了幾條小巷子,來到一家私人診所門前。
女人喘了口氣,敲門,前三下,中一下,后兩下。
不片刻,診所的門嘎吱打開一條縫,一張成熟美麗的面孔探出來,見著女人,又瞧了眼丁易青,略作猶豫,打開門:“快進來!”
女人便扯著丁易青,進了診所之中。
也不說話,穿過診所漆黑的前屋,進了后屋,摁了開關打開燈,三個人這才能各自看清對方模樣。
丁易青發現,拉著她一路跑到這里來的,是個跟她歲數差不多的姑娘;診所這里主人,便是個成熟的女人,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鬟燕尾發式,里頭穿著線衣,外面披了白色坎肩。
一眼看上去,她覺得這個女人跟今天早上在趙家吃飯的時候,飯桌上見過的那個董紅玉,竟是有一點氣質上的相近。
且五官不比董紅玉差,或者說更甚一分。
“姐。”與丁易青差不多大的姑娘把一口印著紅色十字架的小箱子放在桌上,抓起水杯咕嘟嘟灌了幾口涼開水,說道:“我可能暴露了。”
她說:“我從于家出來不久,便有人跟蹤我。”
然后看了眼丁易青:“跟得很緊,沒甩掉;她是被我連累的,我就帶她過來了。”
丁易青一臉茫然。
什么暴露?什么跟蹤?
成熟女人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溫和笑容,對丁易青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丁易青條件反射似的:“我叫丁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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