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563章 眼前無事處處事(一)
  莫問春輪換回島,在宅子里看著少年楚廉揮劍,等得有些煩躁。

  龍丘棠溪也跑去找龍丘白雨跟龍丘陽厲了,應該是要囑咐什么。

  看著那少年人揮舞長劍,倒是挺花哨的,莫問春實在是無聊,便拿出小本本,能憋出點兒故事是一點兒,到時候把自己鎖進去小黑屋,實在是想不出什么好點子了就把這小本本拿出來,萬一就有靈感了呢?

  其實只這一趟拒妖島,已經至少可以憋出來十幾萬字了。當然了,這些文字是用不到自己那本“本命書”去的。

  那本書,多添上去一個字,修為就會增長幾分,所以哪兒那么容易添字上去?

  寫書人的通病,大故事小故事,一旦落筆就會代入其中,是名副其實的全神貫注,所以莫問春蓮楚廉站在了他身后都不知道。

  楚廉都驚呆了,這編瞎話,提筆就來啊?

  只見莫問春提筆寫著:“這日雪壓孤山,蕭練數次出家數次還俗,今日得信一封,終于要離開小鎮,返回蘭陵了。回鄉祭祖之后,便要南下金陵登基。蕭練兒一改往日,與人辭別并未雙手合十,只是對著那處客棧說了句,日后他活不下去,讓他前往金陵,蕭練的拳頭也不是擺設!”

  楚廉嘀咕道:“這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去繼承家業是吧?”

  嚇了莫問春一大跳,險些把筆都丟了。

  “你這小子!想要嚇死誰呢?”

  結果楚廉來了句:“沒那么好登基吧?”

  莫問春這個氣啊!

  “話本小說,編的!編得明白嗎?”

  結果楚廉又說道:“可這不是騙人嗎?睜著眼睛說瞎話?”

  有人哈哈大笑,“所以莫大文豪眼睛小嘛!”

  拍了拍楚廉,“以后練劍去外面,別誤傷我的含桃樹,那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少年人哦了一聲,扭頭往外邊去。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你先閉嘴,九和國的事兒怎么回事,解釋解釋,我險些交代在那兒了。”

  莫問春一愣,我有什么可解釋的?他取出一個小冊子,“喏,這是當年我游九和國時的隨筆,除卻那些浮雕塑像之外,我多方打聽,回去高陽城后又翻閱莫家記載,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九和國那方圓萬里,有可能是一位赤眉道人的道場,算是個魔道。后來被個用刀極厲害的男子斬在如今赤眉江的位置,赤眉江就是一刀劈出來的。”

  停頓片刻,莫問春抬頭問道:“你去東邊兒大林找那只狌狌了嗎?”

  劉景濁沒好氣道:“找個屁,那個浮雕是有人做局,給我弄出來一只青鳥。”

  況且一看青鳥那模樣,就是跟自己有仇的。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笑問道:“新婚不久就出來了?也不怕后院起火?”

  莫問春搖搖頭,“破境煉虛之后,在家里待不住,娘的一天破事兒忒多,這個姨那個姑的,實在是不想見了,可不見人家還說你沒禮數,煩得緊。再說走一趟拒妖島,不又是一大篇故事?”

  劉景濁點了點頭,傳音問了句:“有個事兒,看你方便不方便了。”

  莫問春氣笑道:“跟我客氣?”

  劉景濁便又傳音說了句:“讓你媳婦兒走一趟夫余國,就說去購進東珠,去逛一趟。”

  莫問春沉聲道:“目的?”

  劉景濁搖搖頭,“不談目的,先去逛一圈兒,最好是沿著難河走一趟,就當閑逛了。”

  也不是打草驚蛇,就是高陽城的貴人閑逛一趟,買珠而已。

  莫問春點點頭,“那我即刻傳信,沒別的事兒?那我找宅子去了?”

  劉景濁點點頭,“快去吧,晚了可就租不到了。”

  在南邊兒一處宅子里,龍丘家還留在島上的,只有龍丘白雨跟龍丘陽厲以及剛來不久的龍丘棠溪了。

  那位已經登樓,與龍丘晾龍丘闊算是一輩的龍丘陽厲,近半年光景,還沒有主動去找過劉景濁。按他的說法兒,他是長輩,哪里有長輩主動去找晚輩的說法?新姑爺一樣也是晚輩!

  劉景濁不當回事兒,龍丘棠溪可不會慣著他,一通臭罵,弄得龍丘陽厲臉上掛不住,又無可奈何。

  此時龍丘棠溪走了,龍丘陽厲這才扯來一張凳子坐下,無奈道:“也沒覺得大小姐小時候這么能說啊!瞧這一通,都要把我罵得里外不是人了。”

  龍丘白雨撇撇嘴,“你自找的,都跟你說了,劉景濁不會主動找你的,你還在端架子?你沒瞧見漁子前輩跟景歡城主,都只是聽令嗎?”

  龍丘陽厲無奈道:“不不不,不是這個道理。既然已經是龍丘家認可的姑爺,那他有什么事兒就應該來找我們,譬如日后戰場上,有什么去則必死的事兒,他也應該找我們,讓我們去,明白嗎?”

  我龍丘陽厲主動去找他劉景濁,跟他劉景濁主動來找我,不一樣的。

  我不能讓人覺得,我找劉景濁是為了保命吧?次次大戰都不去最危險的地方,那不是扯淡嗎?

  我不是端長輩架子,而是我知道,一旦一個自由的地方開始有了約束,這個約束還是一個人說了算,即便那人做得再好,一樣會有人不滿的。那些人可不會管你劉景濁肩頭擔了多重的擔子。殺妖十萬,在他們心中未必是英雄。但枉死一人,在他們心中已然是十惡不赦了。

  龍丘白雨忽然來了句:“我覺得他比你明白。”

  明明大戰已經起了,但三樓中軍帳,劉景濁始終還沒有上去。

  其實很多人都明白,一旦三樓門開,就不會再有什么人情味兒了,至少戰場上是沒有了。

  劉景濁獨自去了一趟戍己樓,就坐在頂樓,看著下方兌換戰功的修士。

  幾個月來,宋元青已經積攢了數千枚“風平浪靜”,刑寒藻幫著他在前方海上擴建一處浮臺,長廊樣式,石子密密麻麻掛在那里。

  有些人兌換完戰功,便順手取下一枚風平浪靜,轉身便走了。大多數人不會動,因為覺得太矯情。

  人生哪兒有風平浪靜?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變得昏暗,好像只是一走神,星辰已然爬滿天幕。

  劉景濁摘下酒葫蘆,抿了一口酒,傳音道:“刊登邸報吧,就寫一句拒妖島亟需船匠。”

  遠處的東門笑酒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的。

  船匠造戰船而已,那兩處浮島,怕是還得找龍丘家。

  按照劉景濁的設想,將來大瑤王朝與醒神王朝的增兵,可以單獨拿出來十艘戰船在拒妖島往中島的海域巡視,如此以來,那三百支隊伍,便可以只是穿插幫忙了。

  休整一月,對面攻勢,恐怕也會起來了的。

  正如劉景濁所料,一著算計落空,那位司閽陰沉著臉足足一月。

  幾十年攢出來的偽登樓全搭了進去,本想著以此換取龍丘棠溪大道無望,并牽走那龍淵水的劍運,或是相當于在八荒境內重建一處龍淵水。

  可那司閽萬萬沒想到,棠溪劍運,居然不在龍丘棠溪身上!

  竹籃打水一場空?起碼他劉景濁重傷跌境了。

  不光是他,朽城之中,誰都憋屈。

  可事實上,想要讓他劉景濁那個戍己樓形同虛設,很容易,只要撤兵一年不戰,那座戍己樓自然會瓦解。

  只可惜,朽城這邊注定無法撤兵的。

  司閽沉聲道:“上場吧。”

  又看向高出城樓一大截兒的龍伯國巨人,老者笑道:“奇門兄可以上場了。”

  此時此刻,朽城背后的那扇門,源源不斷越過來的妖潮之上,另有一艘渡船。

  船上裝的,是一些剛剛在個學塾聽完課的妖族天驕,大多都是煉虛。

  可惜了,顧慮太多,如若不然,整座拒妖島到頭兒了也就十幾合道而已,又能撐多久呢?

  拄杖老者嘆息一聲,“鬧來鬧去,不過是一群想要翻身做主人的狗而已。”

  今日天晴朗,但妖族攻勢,愈加強烈,沒了那等假登樓水貨,還是不好打的。

  戍己樓二層,還缺三位登樓修士啊!

  至少我不上戰場之時,中島城樓,要有人在才行。

  島上戰事再次激烈,而九洲那邊兒,有些人在做的事兒,也壓根兒就沒有停過。

  某處海上孤島,數千年不聚首的三道身影,在二月初二這天聚集一處。

  三個人瞧著都是年輕面孔,倘若劉景濁在此,這三位中,至少一人他是認識的。

  三人之中唯一一個女子,沉聲說道:“李泥丸可不好惹,咱們是派人去拒妖島,還是干脆舍棄這兩縷劍運?”

  另外一個男子笑著說道:“另外那些人就好惹了?做了近三千年生意了,咱們賣出去的東西什么時候出過問題?但有人違約在先,就不怪咱們不講情面了。”

  還有一位男子也說道:“可劉景濁,一樣不好惹。”

  為首男子淡然道:“我還從未把他劉景濁放在眼里過,黃口小兒,能翻起什么大浪?但也無需如此著急,等那場天下大會落幕之后,咱們再做打算。”

  女子轉過頭,“大哥,分會一事?”

  男子搖頭道:“景煬王朝境內掣肘太多,還是得暫且等等。”

  另一位男子說道:“記得之前被我打死的那個琉璃身武夫嗎?他們好像要在舊大月境內開宗立派,那個在老五手里跑了的丫頭也在。”

  有個姑娘,喜歡跟人說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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